一场秋风吹过,带着飒飒肃杀之气,也夹杂着果实香气和丝丝缕缕百姓的喜悦之音飘入宫中。
“应当开始了吧?”
华耀站在北宫宫墙之上,感受着空气中的肃杀,又深嗅着风中的果实香气,心下自语,幽深的目光飘向四方。
最后,落在徐州方向。
徐州领东海,琅琊,彭城,广陵,下邳五郡国。
东临黄海,北和兖、青二州相接,南与扬州相连,是个兵家必争的战略之地。
经略徐州,发展水军、海军,控制北方、辽东,是华耀已经摆上了棋盘的二步棋。
大汉啊!荡气回肠不足以形容大汉的豪迈,是非成败不足以承载历史的厚重。
一本《史记》和一本《汉书》记载了那个人才辈出的时代。
而这个时代,当有一个不一样的“汉灵帝”,一个伟光正的全新汉帝。
华耀在秋风中张开双臂,以示拥抱天下!
徐州,经过数日赶路,阳球带着巡查组的人来到这里亲自坐镇。
闻知阳球的到来,徐州上下官员和一众豪强顿时哀嚎遍野。
这可是个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原本还兴冲冲的准备趁着秋收之际大发一笔,补一补夏收损失的人,顿时打起了退堂鼓,生怕会被阳球这个家伙抓住把柄。
不过仍有一些要财不要命的贪婪之辈,不甘心眼看就要到手的财富就这样失之交臂。
于是徐州城内一些以曹家为首的本地士族悄悄的聚在了一起,商讨对策。
主位上的曹家主,环视着屋内众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屋内气氛有些沉重。
曹家主首先开口:“诸位,如今阳球这个恶吏又来到咱们徐州捣乱,不知诸位可有何良策,已做应对?”
一名小士族的家主面露犹疑:“曹家主,阳球此来徐州,定是来者不善,说不定又是为了针对我等而来,怕是这次的税收也不好多动手脚了!”
“唉~,阳球一个外人,倒也不足为惧,最为棘手的就是,鄙人于昨日去拜访新任刺史,却被拒之门外!”
曹家主幽幽叹息一声,引得众人面面相觑,曹家可是徐州数得上的大家族,徐州上下哪个不得礼敬三分?如今居然被拒之门外?
“那可如何是好?”
屋内顿时有些嘈杂起来,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别看这些豪强平日里在徐州作威作福,可是如今得知阳球带着一队龙骑军来到这里之后…
所有人都开始胆寒起来,仿佛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利刃,随时都会斩落下来。
“肃静!”听着众人的嘈杂声,曹家主有些头大,冷冷的瞪了众人一眼,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语。
看到众人安静下来,曹宪双眼微眯:“哼~,徐州是咱们世家豪强的徐州,他阳球一个外来人想抖威风也得看咱们答不答应!”
一名小家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曹宪,哆嗦着说道:“曹家主...您不会真的要领着咱们和那个恶吏对上干吧?”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担忧,虽然他们舍不得那些钱粮,可是阳球那货可真会杀人的,他们也怕啊!
“谁说和他对着干了?”
曹宪瞪了那人一眼,如此胆小如鼠,畏首畏尾,如何成事?
“那曹家主的意思是?”
众人不禁有些疑惑不解。
曹宪冷冷一笑:“阳球身为司隶校尉,居然亲自来到徐州,想必天子(小儿)对徐州非常重视,只要他阳球收不上钱粮去,定会受到少年天子惩处。”
“不知曹家主有何高见?”
“徐州前几年遭了灾,许多人都成了流民,州郡上面在册的户民已然不准确!
如果按照在册的户民收税,他阳球定然无法跟天子交代。”
“曹家主说的有道理,可是万一那阳球狗急跳墙,带兵灭了咱们,又该当如何?”
曹宪也是紧皱眉头,根据他收到的洛阳来信,阳球还真有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那我等就先发制人,往年交多少,今年还交多少,还要多交一些,但是那些藏匿的人口绝对不能被他查到!
等巡查组离开之后,我们再以陈粮换出官仓内的新粮!如何?”
几位家主思量一阵,点头。
“好,就按曹家主说的办吧!就算今年多交一些,也要比往年多收入许多,也不是不能接受!”
众人纷纷赞同曹宪的提议。不赞同也没有更优之策。
毕竟除此之外,他们也无可奈何,巡查组的人就在田间地头盯着呢,你想逃也逃不了。
于是屋内众人又开始就其中细节问题开始讨论,全然没有发现屋外一道身影悄悄离去。
刺史府,前不久被任命为徐州刺史的巴只正在和阳球叙话。
巴只以节俭着称。与陶谦一起还被称之为“二祖刺史”。
二人的字分别是“敬祖”和“恭祖”,都带有祖字。
而夜谈不灯的典故也来自于他的故事。
巴祗的友人在半夜里来扬州刺史府拜访他,结果巴祗却不愿点官灯,和友人在黑夜里谈话。
有甚功绩虽不明,但以节俭不浪费之处看,也算是一清官。
“阳校尉,吾虽为徐州刺史,有监督徐州官员之职,但这徐州宗族势力盘根错杂,其中问题还需阳校尉亲自梳理一番才是。”
“巴刺史放心,您莫不是真的以为陛下派本校尉前来,只是为了收税?”阳球冷笑一声,目露寒光的看向桌案上的一本账册。
“哈哈~阳校尉果然是痛快之人,好!那就拜托阳校尉了!”
巴只因为孝桓帝时期得罪了王甫,后被王甫指使小黄门构陷成为党人,从而遭到党锢。
幸亏得到外戚窦家周旋以及各地士人保护才得以活命,直到新帝登基诛除宦官之后,才被窦武举荐前来担任徐州刺史。
可是到任之后,他才发现原本富庶的徐州被这些本地的豪族搞得乌烟瘴气。
在他们的操控下,许多的自耕农被迫成为他们的佃农,徐州此时的赋税已经不及桓帝初期的五成。
因此巴只到任后,弹劾了许多不作为的本地官吏和一些不法处多的世家豪族。
但却因为各大世家豪强的上下串联,最后也只是抓了一些不痛不痒之人。
所以,巴只准备趁着阳球来徐州收税之际,彻底清洗一下徐州的官吏和那些豪族。
骠骑将军窦武暗示过,他与陛下早已和解,这位汉帝的皇后又将是窦家女。
抱紧外戚这棵大树,也相当于紧跟天子脚步,巴家可以再稳定发展至少五十年以上。
于是,刺史府中,阳球和巴只两人一拍即合了。
“阳校尉,这是本官就任徐州刺史之后,派人重新统计的在户人员!”
说着,巴只拿起一本账册递给阳球。
“这么少?”片刻之后,阳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账册上的户口数目比天子交给他的,竟然足足少了将近三成之多。
也就是说如果他按照这个账册去收税,不仅完不成天子的预期,反而还会减少三成。
前后相差近六成,差事办成这样,就算天子有意保他,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巴只的神情也阴郁,长长叹口气道:“难以置信吧!”
“唉,吾初见这份统计,亦是不可置信!
这些人居然操控徐州官府随意增加摊派徭役,以此逼迫百姓。
许多百姓实在无法承受,宁愿多交五成的田税也要卖田转佃!”
“哼~他们这是在掘大汉的根基!当杀!”
阳球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毫不掩饰自身的杀意。
就在两人说话间,司隶衙门的中侍官领着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探事司埋在曹府的暗子。
早在探事司成立之初,阳球就按照天子的要求,开始对徐州、冀州、豫州、青州、益州,这些世家豪族云集的地方渗透潜伏。
阳球前前后后抄家所得被天子拿出两成,阳球全部都投到了这上面,如今看起来已经是颇具成效。
“见过阳校尉、巴刺史。”
“嗯~免礼!”阳球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看向来人。
“有何情况?”
来人低头沉声道:“回禀校尉,那曹宪聚集了徐州大小近二十家本地世家豪族,商议如何对付校尉!以后又如何以陈粮换新粮!”
阳球眉毛一抬,眼神一厉,语气却轻描淡写的:“是吗?都有哪些家族?”
“曹家为主,还有赵家,程家,张家....”
巴只不由得出声问道:“嗯!没有陈家和糜家?”
“没有!”那名暗探摇了摇头,很是肯定。
“不可能有糜家!”阳球这么说了一句。
糜家早早投靠了陛下,糜家长子糜竺在为陛下办事。
“还算这两家识时务,说吧,那些人准备怎么对付本官?”
阳球心下轻蔑一笑,见过不怕事的世家家主多了,可也没见过这么不怕事的家主。
明见朝廷已经不同于以往,还敢蚍蜉撼大树,鸡子碰石头!
徐州世家又如何,二十几家联合又如何?
几代高官,门生遍布的袁家也被陛下明里暗里地收拾完了。
世家倒了一批,自然会另立起一批,不知道多少人盼着陛下再收拾一批世家!
陛下收拢的寒门,还没有多少利益入囗袋,大家都等着,总是要陛下分一分猪肉的。
探事司也不只一个探子布在徐州,这名暗子知道的事情,阳球昨儿已知道了!
几方消息对证,才能得出更真实的信息。
随之,这名暗探将自己探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如实告知了阳球和巴只。
阳球不禁看向巴只,“嗯!他们还有点脑子,知道用软刀子对付咱们!难怪巴刺史一时半会儿拿他们无法。”
“所以还是得阳校尉出手才行,没刀可吓不到他们!”
巴只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他正直清廉,可是没有证据也不好随便动他们,只是他没想到阳球的情报能力居然如此强大。
“好说!这些不法之徒,一个也跑不了!”
阳球眼神微眯,露出一丝森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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