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贤王率领不到四千的残兵败将返回到王庭之后,惹的单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处置左贤王。
左贤王大喊冤枉,称单于身边有奸细,他是被奸细所害了。
随即左贤王就将整个行进路途中的所见,两方遭遇和战斗过程,以及自己一路上的诸多猜测都告诉了大单于。
大单于一时间也顿住了,犹疑不定。
难道真是自己的身边有奸细?
韩先生吗?不大像啊!?
听完左贤王的讲述,老单于面上带了一抹疑色:“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没为了脱罪而乱添乱加?”
“千真万确啊,大单于,若不是有人泄露我等行踪,那群家贼怎能如此清楚的知道我们的目的?”
看到单于依旧不太相信自己的话,他急忙再次说道:“单于您也知道的,那帮家贼早就已经投靠了汉人,说不定那个韩先生就是他们派来的奸细啊!”
听了左贤王的一番话,大单于也有了更多怀疑,牛眼看向身旁的一名侍仆。
“去把韩先生找来!”
“是!”
不多时,那名侍仆便匆匆忙忙地返回了,面色慌促:“大单于,韩先生消失了!”
“什么?这个可恶的汉人!”
大单于当即站起身来,镀步怒骂道:“这个可恶的奸细,立刻给我追,生死不论!”
左贤王见状轻轻呼出一口气。
天也,他纯粹只是推卸罪责,没想到那个油面书生真是奸细。
毕竟,那油面书生说过他不容于大汉,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左贤王想想他的话,估计他是乌桓的奸细,大概又跑去乌桓了。
另一边,逃出北匈奴王庭的韩遂则沿着东北方向,冲着西部鲜卑的地界而去了。
在他看来,那个能够整合西部鲜卑的檀石槐没了,鲜卑正热闹,或许可以扎根下去,或许,两手准备也不错。
可是,他刚想到两手准备,心口就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难道我有心痹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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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草原上如何的混乱,完全没有影响到大汉朝堂。
自从天子清除了所有先帝时期的宦官势力之后,许多自诩清流之士,便又开始了争权夺利。
他们一致排挤那些曾经讨好过宦官、外戚的浊流官员。
尚书台,华耀脸色阴沉的看着书案上那一摞浊流官员的辞呈。
这些官员虽然曾经是讨好谄媚于宦官、外戚,也曾为他们做过些事情,但他们所做的事情并不有害于朝廷和下民。
相反,他们做的事情都是对大汉和万民有利之事。比如:段颎为了战事,为了军响,不得不讨好手掌大权的王甫和曹节。
其中,不乏有大能力大胸怀的实干之人,真正为了天下为了百姓着想之人。
他们若是不屈身,不当官,纵使心系天下百姓,也无能为力。
由他们来当官做事,总好过那些为了些许名声,动不动就挂印而去的清流强百倍。
就算他们的目的是先为官,再为民,只要干正事,无非就是想当官而已嘛,朕让他们当。
所以华耀是真心留下他们,给天下士子、文武百官一个表率,只要你在其位谋其政,朕不管你的过去,也不管你的人际关系。
一个朝廷,内政、外交、军事,那是什么人才都需要有的。
当皇帝的,不可能只用清流。
平衡朝堂是一门学问,没想到所谓的浊流,如今却成为了某些有心之人攻击的对象,这不禁让皇帝很是恼火。
华耀丢下那些辞呈,抬眼看一下窗外,对尹勋道:“尚书令,将这些人的请辞奏章,全部驳回。”
“清流?”他冷嘲一声:“呵呵~”
这声冷嘲让尹勋打了个寒噤,连忙躬身应了一声,“诺!”
“回去了!”华耀背起双手,看一眼张让。
张让领命,匆匆在前方开道。
华耀龙行虎步地走在宫道上,身边跟着的史官和内侍,需要小跑才能跟上天子。
回到德阳殿,天子已经像没那回事似的翻开了《太公六韬》。
一旁随侍的钟繇和李仪看着天子又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又对那些所谓的“清流”默哀。
一个时辰后,阳球到宫内回复了事情。回禀完,天子给了一个新任务。
“阳卿,你去仔细查一查,选出几个跳的最高之人,将他们的家世背景,从小干了什么事情都调查清楚。
看看他们的孝廉是不是走人情关系举荐的,当然,调查也包括查查他们背后之人。
既然想跳出来看朕的态度,那朕就摆个态度给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清流.....”
华耀双眼微眯,声音中透着一丝冷冽。
“诺!”阳球朗声应命,随即杀气腾腾的离开了德阳殿。
看着阳球面色严肃,眼神冷厉的离开,钟繇和李仪都不由心中一紧,心内不安。
这下不知道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动荡了。那些该死的家伙!
大汉朝政刚刚稳定一些,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争权夺利。
这是什么清流,怕是屎流还差不多。读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股风气,这种势头要是不压下去,恐怕以后的祸患比宦官弄权的为害还要更大。
华耀沉思片刻,随后看向一旁的张让,沉声道:“让人去诏太学祭酒郑玄、博士蔡邕觐见。”
“诺”
“还有.....且将太傅和司徒也请来一趟吧!”
张让应是离开,天子看向一旁的李仪,沉声道:“李议郎,卿复去一趟尚书台,告诉他们一声。
让他们只管安心做事,只要为朝廷为万民办实事,朕自会保他们的前途和平安。”
“朕不是以前的皇帝,是不会自断臂膀,更不会任人摆布的!”
“诺!”李仪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他们”分指的是谁。
这群“清议”之流不分是非黑白,就连天子新提拔的田丰、沮授等寒门出身之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这才是陛下真正恼火的原因。
而今天子之所以派他去传话,也是用他告诉那些世家大族,天子用士,不问出身。
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只要干正事,实事,不反叛大汉,天子都会重用。
就算是他们不与天子站在同一方,只要不公开举反旗,天子且也睁只眼、闭只眼。
陛下这么明显的施政手段,分化拉拢手段,可李仪和钟繇以及荀悦三人皆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类似于钟家,荀家以及边城李家、韩家这种既得利益的家族,还有寒门小族,自然都会坚定的站在天子一边,而那些不识时务之人?
钟繇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如今的尚书台,除了尚书令尹勋,尚书令之下的官吏大部分都是出身寒门。
他们无疑是天子最为忠诚的拥护者,也是华耀能够知道消息和快速掌握权利的倚仗。
浊流官员递辞呈,也是为了看看天子的态度,得知陛下对他们有维护之意,大家便也见好就收。
田丰等新入仕的地方中层官员才是真正的大为感动。
当然,华耀公开维护他们也只有这一次。之后,若是再因派系势力之争而动辙上辞呈…
他会让他们回家去种红薯。反正,系统卖了一些人,一些基因,又购买了一批红薯和土豆种子。
很快,陈蕃、胡广、郑玄以及蔡邕几人齐齐来到了德阳殿。
“几位卿家,请坐!”
“谢陛下”
华耀待到几人落座之后,率先对身为太学祭酒的郑玄问话。
“太学生将来都是大汉的栋梁之才,朕也必会予以重任。
而他们本应沉心研习学问和学习治国牧民之能,如今却喜正事不干,尽去风闻议事。
这么随意攻讦朝廷大臣,是本末倒置了还是品性坏了?”
天子的话让郑玄的面色有些惭愧,原本宦官弄权,他便一心钻研学问从不过问政事。
后来得知天子诛灭大宦官,他这才接受征召成为了太学祭酒,一门心思用在教授学子和研习经学的译注上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居然在政治上如此低智,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以后如何为官?
郑玄的心中也是颇为了学生而恼火:“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后定当严加管教,若有不知悔改者,臣定会将他们逐出太学。”
“善!”华耀认可了郑玄的态度:“卿乃大儒,朕信汝之成就当不亚于先贤。”
“陛下过誉了。”郑玄很谦虚。
“卿回去让太学生们无事干就多读读《论语》、《孟子》、《荀子》,多检省自己,再不及,抄抄《急就篇》也是一份功德。”
“唯!”郑玄领命了。
华耀随后看向陈蕃:“当初几大宦官弄权,许多士子清流联合抵抗,却遭到党锢,迫害。
自朕登基之后,解除党锢,纳良用才,而许多士人居然仍以党人自居,朕以为这是很不好的现象。
他们莫不是打算结党营私?”
陈蕃的神色郑重,思索着道:“陛下说的是,自古以来,君子朋而不党。”
华耀叹息一声,沉痛道:“结党营私,不是圣人提倡的儒学之风吧?他们如何对得起圣人先贤?
以党人自居,到最后会发展成意气之争,不论是非黑白。
朕担心若是长此以往,所有人都不问政事,互相争权夺利,如此一来将社稷不宁,朝廷不安,大汉也终将衰败不存!”
“陛下说的是,他们此举与那些宦官外戚又有何异?”一旁的胡广也是眉头紧皱。
所有人此时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均为个人的疏忽而心生一丝歉疚。
众人讷讷不言之时,殿内气氛沉寂凝重起来。
“朕已派司隶校尉去调查这次事件的源头。”
天子扫视一眼几人,打破沉默道:“朕之所以将诸卿找来,就是要让诸位回去能够约束自己门下的学生和亲友。
不要受人蛊惑,被他人利用了而不自知,万一做出了危害大汉之事,汉律和朕,皆不会容情。”
“诺!”
陈蕃几人齐声应是,心情有些沉重。
他们能够看明白,天子之所以将他们私下里叫到这里,是顾虑到朝廷内外初定,不想将事情闹大。
很快几人离开皇宫,郑玄和蔡邕第一时间严厉的训斥了参加此次“清议”的学生。
并寻找理由驱逐了几名士族出身,不安份,更不知轻重的学子,一时间所有太学生都沉默下来,思索自省。
郑玄与蔡邕的地位那也是不言而喻的,有他们的强力弹压,以及讲道理谈国法,论家国天下…
太学生中悟性高的,很快就安静下去读书或游学。
朝堂之上,陈蕃、胡广和李膺等人也强力出手,并去长乐宫请得了太后的诏令。
斥责并罢黜了十几名,朝廷上下的清议官员之后,这股“清议”之风方才被压了下去。
而司隶校尉这边则有些不悦,自己才刚拿出手段,那边就已经被压了下去,让原本准备再大开杀戒一回的阳球很是不忿。
“这帮软骨头,顺风草,气死球了!”
心下咒骂一通,阳球也只能作罢,开始审查探事司的潜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