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哑哀凄的号角声随秋风传向山林后的村落。
惊动了黄昏时窜入村内杀了二户村民并在屋内搜刮财物的一队匈奴骑兵。
领头的垭嘟听到悲凄的角声,问手下:“都顿,斥候在外遇到了游侠被杀了?”
“不知道。”都顿摇头,这角声的确是匈奴人的号角吹出来的。
“你先带五个勇士出去探探,见机行事。我随后就到。”
“是,十夫长。”
很快,五个匈奴人出门翻身上马,马蹄裹布口衔枚,向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悄悄探察而去。
当五个匈奴人汇聚到路口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一个骑马的汉家少年正朝村落而来。
他身背大弓,斜提长刀,马背上搭着两条滴血的野狗尸体。
这时,两个斥候悄悄摸过去对都顿回禀道:“是鲜卑人万金悬赏的那个吕布。”
“只他一人?”
“是。”
“围上,拿下他,割下他的人头回去找鲜卑人换金子、女人。”
二个斥分开隐没在小路两边的树林里,五个匈奴人立在原地等着吕布送上门来。
吕布转过路口,横刀勒马,看着路尽头五个穿着汉服的匈奴人,轻蔑一笑。
又看看两边的树林,狂妄大声问道:“着汉衣也不似汉人,就这么点儿吗?七个,冒似少了些。”
“哈哈哈…”声音如洪潮汹涌而来,气势惊人。
就在五个匈奴骑兵和两个斥候震惊之际,吕布已经刀横马背,取弓搭箭,直射过去。
“嗖、嗖”二声…,在随着一声“劈箭”,离都顿身边二步的两个匈奴骑兵,一人眼睛中箭,一人肩窝中箭。
“啊…”眼睛中箭的那人一声痛喊,捂眼因马受惊而坠地。
肩窝中箭的也闷哼一声,随之忍痛,一刀削掉颤巍巍的箭枝。
另三个正惊愕于对方的箭技之高超,百步开外居然能够射中人。
此时的吕布已收好弓箭,双眼猩红的盯着对面的匈奴人,提刀催马杀了过去。
他不会,也压根没有想过自己打不打得过这几个匈奴人。附近又是否还藏着更多的骑兵。
反正,他们踏进了汉境,入了村落,就要死。
“杀!”都顿也举刀迎向冲来的吕布。他的一个手下紧随其上。
“嗷~!受死!!”
待冲到近前了,吕布气沉丹田,厉声大喝,声音浑厚震荡,犹如猛虎啸山林。
“唏律律~!”
匈奴人坐下的战马受到惊吓,顿时前蹄一软向前倒去。
前面的那二名匈奴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吕布见状,手中长刀左右斜劈下去,只见两道寒光闪过,随即便是两颗人头落地。
而战马却是冲势不减,径直朝着后面二步远的那二名匈奴骑兵冲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
两边树林里的两个斥候,眼见自己这边的五名勇士,连出手都没做到,就被对方斩落马下四人,射伤了一人。不由心下大惊。
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吕布居然如此凶悍,不愧人头值万金。
他们不敢动了。
而刚带着手下摸完财物走出村子的垭顿十夫长远远看见了,顿时恼羞成怒,这个少年居然如此勇猛,不能让他活着。
“弓箭手,射杀了他!”
随着垭顿一声令下,三名射箭好手弯弓搭箭,瞄准吕布射去。
此时的吕布,不仅没有紧张和害怕,内心当中反而充斥着一股兴奋,埋藏于血脉当中的野性,彻底被这队匈奴人激发了出来。
但见马背上的吕布身形矫健,接连劈开两只飞箭,冲上前,手中长刀或砍或劈,迅捷无比,每次出手便有一名匈奴人或马受伤倒下。
仅仅不过几个呼吸,双方错身而过,吕布也成功的杀伤了,这支只有匈奴小队伍之中的十人。
拨马回转,吕布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和马,迅速上前补刀,不论死没死的,都成两半。
树林里的两个斥候顿时感到一阵胆寒,他们已之前经高估了吕布的勇猛。
但是经过一番交手,他们才认识到,吕布的勇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投降或死?”吕布看着树林中的二人冷喝道。
两个斥候身背了弓箭,手握弯刀,双腿双手都颤抖不已,悉悉嗦嗦地出了树林。
“扔了弯刀、弓箭在地,然后近前来答话。”
“诺。”这两个斥候居然会说汉话,虽然口音有点怪。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磨磨蹭蹭地扔了弯刀和弓箭。
“举起双手,近前来。”
二人又对视一眼,颤颤巍巍地近前躬身道:“汉将军,咱们俩不是匈奴人,是西域贵霜帝国过来走商的商人。
不幸在草原迷路,被匈奴人抓到了,协迫咱们用身份凭证带着他们进入大汉境内。”
“此言属实?”吕布眯眼审视他们。
“实、实!”
“嚯~鬼才信尔等。”吕布,提刀斜劈两下,又二颗人头落地。
“是不是商人,此二子都绝不能留。为匈奴人做事就得死。
吾可没时间押尔等去到百里外的雁门受审。中途跑了怎么办,日后不定会成为大汉的大患。”
此时,村落里躲起来了的村民方才爬出柴草堆或藏身的地方,大着胆子出来察看。
见到吕布和地上的尸体,村民们不敢动弹,也讷讷未敢言。
“吾乃九原吕布,雁门关边军,这些人是匈奴奸细。已死。良家子不必惊怕。可来牵回这三五匹良马,死马拉回去吃肉。”
九原离此地并不远,村民中的老者点头。
他们这个小村子也是失地的黔首们聚此而建,一共才五户人家,十几口人,都是去年的幸存者。
如今死了两户,六口人,只剩下十二口人了。
村民们听了吕布的并州口音汉话,方才相信了他。
“多谢将军。”众人出来帮着打扫战场跟扒尸。
尸体上的衣物、皮带,散落的武器,水囊,没有一样是浪费的。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不谢!让妇人些吃食来吧,我饿了!”赶半日路,又杀一场。
然后,弄饭食的,打扫战场的,埋葬村民的,各司其职。
吕布坐在那户遭灾村民的空屋里,对着火堆烤热怀里的那块干粮。
“将军~”一道老者的喊声。
吕布听出是那位村长,扭头看去:“何事?”
老者双手呈上一个牛皮包着的小包袱,嘴唇抖着啰嗦道:“这是从匈奴人身上搜来的。”
吕布接过来后,让受惊吓的老者下去了。自己又不是奸细,看他生怕受连累的样子。
胆小怕事的老家伙,无用。
吕布就着火光打开看包袱,里面是一封信。
信由蔡候纸写成,乃是谈多少粮食铁器卖与匈奴人。
几时在哪里交货,分几批交,落款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图形。
吕布左看右看,也认不出那是个啥。字不像字。
那些匈奴人果然是偷摸进来与只图赚钱,并不管朝廷和百姓如何的豪强做生意。
这些东西怎么办啊?
吕布看完,想着没啥用,带回去,他还怕给杨大哥惹来祸患。
想扔火堆里烧了。又不甘心白白放过了写信的人。
思考再三,收入华昭姑娘送的纳物袋里。
这个袋子,滴了自己的二滴鲜血上去,只要自己不死,别人就打不开。
留着这封信,也不怕给人看去了。万一以后用的上了,不定能够立个功。
就在吕布嘴角噙笑想美事时,
“哇~哇~”的啼哭声响起。
吕布蹭然而起,循声找去,在一个破烂的瓦缸里找到。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在这个复杂矛盾的夜色下尤为刺耳。
这个小婴儿是个男婴,可能是冥界中的感觉,吕布没有将他交给赶过来的老者。
这小男婴的父母兄长皆亡,吕布带着他似乎也不现实。
可吕布抱起襁褓中的婴儿,看了一眼,觉得可以当儿子或者以后当童养女婿。
天知道,他可还有定亲,怎么知道以后会有女儿呢?
而柴房里的那具女尸,应该就是男婴的母亲了。
吕布为之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抱着男婴向外走去,招呼老者:
“老伯,让个妇人煮些粥水来吧,若有母羊生了羊羔,挤些羊奶混着也可。”
就在吕布吃完了干粮,喝完大盆肉汤,喂好了男婴,来到自己的马匹旁喂马吃一把黑豆时,忽然看到村外一支队伍快速靠近。
人数可不少。
吕布不由神色一凛,连忙回身进屋提起长刀,扯出一根布条将婴儿的襁褓束缚在自己的胸前,背上弓箭准备上马,冲出去这里。
不要怪他无情,村民无人帮得上手,他一人对付三五十人以下还算是可以脱身,多了还拼,纯粹是找死了。
就在吕布翻身上马之后,这才发现那支队伍的装束,着的汉服。
原来是汉军,吕布不由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放松戒备,依然骑在马上,等候那队人接近。
这支汉军的领队年纪和吕布相仿,当来到村中的空地上,看到还有十二具匈奴人尸体,并处处都是血迹,也是怒火中烧。
“这群该死的匈奴人,又偷偷地摸进来了!”
汉军领队的怒骂之声,才让吕布松了心理的戒备。
一口并州话,匈奴人可说不来。
那个领队和手下,这时也才发现不远处骑在马上,胸口缠着一个包袱的吕布。
随即连忙领人跑了过来,
“这些匈奴人都是你杀了的?”
那军官一脸震惊的看向衣衫脏污,脸上犹有血渍的吕布。
吕布下马,点头:“吾乃九原吕布,现在雁门关边军任职。”
“好!这位兄弟,真英雄.....”
“不敢当!”吕布客气。
“将兵是刺史麾下?”
“不是!”领队笑道:“吾名张继,乃护匈奴中郎将张将军麾下百夫长。”
“并州战狼骑,失敬失敬!”吕布听了,连忙抱拳施礼。
“嘿嘿…”张继摸头傻笑,一脸骄傲:“这都是陛下厚爱,给我们定的军号。”
“雁门关军可是虎镶军,也了不起。去年冬,杨将军和吕将军带领几百人杀进草原,灭了檀石槐和他的亲卫,还灭了七八个部落,威震关内外,威震大汉了。”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