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洛阳,已经成为一座空城。连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的百姓,也不愿意待在洛阳。或许,洛阳是他们的伤心之地。”郭默说道。李矩说道:“乡亲们为了生存,可以离开洛阳这个伤心之地。我们就不一样了,石生虽然北渡黄河,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率领更多的人马卷土重来。为了防范敌人的进攻,我们应该在黄河南岸修筑营垒,就像坞主们修建坞堡一样。另外将士们可以在黄河南岸开垦一些农田,闲暇之余种一些粮食、蔬菜什么的。有乡亲们回来的,也要让他们有房子住,有田地耕种。”
“大人深谋远虑,末将佩服!”督护杨璋说道。李矩又对郭诵说道:“郭诵,你率领两千士兵,在这里督建南岸的营垒,杨璋协助你。除了屯田和训练士卒,还要时刻防范黄河以北石生等人可能的进犯。我率领剩下的弟兄到洛阳驻守,尹安将军协助我。郭默将军请与手下将士到金墉城驻防,宋恕、赵慎二将协助。”
“遵令!”郭诵、郭默、尹安等人答道。
石生回到襄国,在朝堂上被石勒一阵数落。石勒说道:“石生啊石生,你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还是司州刺史,又是孤的本家侄子。你率领五千骑兵南渡黄河进兵洛阳,因为惧怕李矩、郭默和尹安等人联合,就匆匆收兵回来。还带回个没什么用的宋始!”
“赵王说的是,是我高看了敌人,也是因为有保存实力这个想法,结果错过了消灭李矩等人的机会。”石生有些自责地说道。石勒说道:“当下季龙将军已拿下豫州很多地方,正在安排部将驻防。只有攻占了洛阳,才能和相邻的豫州连成一片。季龙将军回来以后,准备彻底铲除徐龛这个墙头草,然后是青州的曹嶷。”
“赵王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微臣佩服。只要我们攻占了这几个地方,黄河以南就都是我大赵国的了。继续推进,就到了淮水北岸。想想这些,真的非常激动人心!”石生说道。
“你继续回到朝歌驻守,操练人马。一旦时机成熟,一定要南渡攻占洛阳。”石勒说道。石生说道:“微臣明白,微臣谨记!”
“请石将军一定要牢记,李矩、郭默都是久经战阵的人物,不可等闲视之。李矩的外甥郭诵,是一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骁将。现在郭诵驻守黄河南岸,一定要找出其弱点,再各个击破。”张宾嘱咐道。石生施礼说道:“右侯说的极是,这些我都会注意的。”
朝歌司州刺史府,石生正和部将商议南渡攻打洛阳的事。石生说道:“我们操练人马有些时日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派到南边的探子,回来报告了不少南岸郭诵的情况。郭诵搞屯田,亦兵亦农。看上去是为了解决粮食和给养,实际上依我看,士卒种地就不能很好地训练。我们只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可以攻下南岸的营垒。另外郭默带领一部分士兵回了颍川,李矩带领一部分士兵回了荥阳,这都是对我们有利的方面。”
“大人言之有理,当下进攻南岸,是比较好的时机。”郭权说道。宋始劝阻道:“刺史大人,依我看,现在攻打南岸营垒并不是时候。郭诵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数年前的洛口之战,当时的汉国太子刘粲,率刘雅生等步骑十万屯驻孟津北岸。结果被多谋善变的郭诵打得落花流水,营垒被攻占,很多粮食、辎重、马牛被缴获。在李矩等人配合下,郭诵率军突围奔向武牢。刘聪亲自率兵追赶,也没有追上。刘聪怒发冲冠,后来因病而死。”
“宋将军,你初来乍到,刚投降没多少天。不是积极冲锋陷阵,而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尹安等人投降了李矩,你是不是心有不甘?”蒋英挖苦道。宋始有些生气,说道:“蒋将军,我是为了大家好,为了刺史大人好。你们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石生倒没有难为宋始,但宋始的话也没有听进去。石生说道:“季龙将军已准备率兵前往泰山,彻底铲除徐龛,为攻打曹嶷做准备。如果我们不能马上驱逐李矩在洛阳附近的势力,不能攻灭荥阳和颍川的晋兵,就不能和豫州连成一片,所以不能再等了。”
郭权、蒋英等部将都跃跃欲试,郭权说道:“请大人下令!”
宋始害怕被蒋英等人陷害,于是说道:“末将愿意打头阵!”
石生笑着说道:“好,郭权、宋始两位将军率领两千步军,南渡攻打南岸的郭诵营垒。我和其他将军,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天还没有亮,郭权、宋始和两千士兵吃罢早饭,已经有两千匹战马在朝歌城外等候。石生率领几个将领前来送行,郭权有些疑惑地问道:“刺史大人,不是率领两千步军攻打郭诵吗?”
“不错,我昨天已派蒋英率领五百骑兵,先期赶往黄河北岸。让你们骑马,就是为了快。你们到了北岸,把马匹交给蒋英,你们就登船南渡。我随后率领三千五百骑兵,随时增援你们!”石生说道。郭权听石生如此安排,大喜道:“大人的安排很周到!”
郭诵在黄河南岸建造了一连串营垒,营垒总数达到三十个。每个营垒最高处,都插着一模一样的旌旗。每个营垒可以驻屯一百个士兵,营垒之间相距大约一里,便于互相协助。每个营垒造型也完全一样,郭诵也没有固定不变的营垒。每个营垒都有营主,统一听从郭诵指挥。郭诵正在西边一个营垒,和手下部将、营主商议守卫营垒的策略。郭诵说道:“据探子探听到的消息,石生很快就会派人攻打我们的营垒,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凡是营垒附近有遮挡物的,不管是荒草还是树林,还是小山头,或者山谷、大坑,只要能够隐藏、隐蔽的,都要隐藏一部分弓箭手。营垒里面留下一部分人,有的营垒可以没有人,或者少留下几个人。”
“郭将军,我们就两千弟兄,大部分都隐藏起来,保卫营垒的只有一少部分。如果敌人猛攻这些营垒,敌人占领了营垒怎么办?”杨璋说道。郭诵笑道:“请杨督护放心,我的这个办法,就是要让这些营垒当诱饵。一旦敌人攻打营垒,我们就从背后攻打这些敌人。敌人注意力都在营垒上,腹背受到夹击,必然死伤惨重。敌人受到重创,必然疲于奔命,我们再追歼他们。”
“郭将军神机妙算,就按将军的计划部署吧!”杨璋说道。
临近中午的时候,郭权、宋始率领的船队,已经快要抵达黄河南岸。营垒四面的墙壁上,有数量不等的了望孔,也是弓箭的射击孔。在营垒里面驻守的士兵,一会儿通过了望孔观察,一会儿手持弓箭准备战斗。眼看着船只离营垒越来越近了,当船只离营垒只剩下半箭之地的时候,士兵们就开始从了望孔里向船上的人射箭。为了迷惑敌人,士兵们每射出一支箭,就快速换一个了望孔继续射箭。郭权、宋始分别坐在中间的两只船上,指挥船上士兵射箭还击。船上射来的箭,大部分射在了营垒的墙壁上。有的箭射到了了望孔里,有的箭从了望孔里射进了营垒,但威力已经大大减弱。尽管船上的弓箭手有盾牌遮挡,有人还是被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