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司马承说道。司马承说完,告辞回家去了。戴渊看着司马承离去的背影说道:“谯王对陛下真是忠心耿耿,只是不知道另外两个皇族,司马羕和司马宗兄弟俩,将来会如何。”
“唉!这两个皇族成员,也是朕的皇叔啊!”司马睿说道。
第二天,司马承带着从事武延,拿上一些衣食住行必需之物,坐着一辆驴车,来到建康西南角的小码头。下了驴车,司马承对赶车送他的两个仆人说道:“你们俩回去吧,把家里的事情做好。”
两个仆人给司马承施礼,然后返回了司马承在建康的府邸。
一艘朝廷送行的大船,已经从建康北面的后湖来到码头等候。船上有十个士兵负责划船,周札负责指挥。见司马承等人正朝码头走来,周札和十个士兵来到岸上。周札说道:“谯王殿下,我等弟兄受司徒府派遣,前往湘州给大人送行,请上船!”
“辛苦你们了!”司马承说着,和武延、两个随从上了船。
经过两天的逆水行舟,司马承乘坐的船只抵达武昌水域。司马承和武延站在甲板上,望着滔滔东流的江水,感慨地说道:“江水可以滔滔不绝,无始无终。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却在战乱中东奔西逃、流离失所。人活着,的确是太累了!”
武延说道:“虽然人活着比较累,经年累月为了生存奔波。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能够活着,就有奔头儿,就有希望。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忧愁,君主也有君主的烦恼。像我们的皇帝陛下,整日在琅琊王氏的阴影之下发号施令,实在是有些憋屈。”
司马承点点头,然后说道:“现在我们进入了王敦的地盘,是不是应该和他打个招呼?或者去武昌拜访一下他?”
“这个?如果不去拜访王敦,事后他一定会怪罪大人。说不定,他会利用各种机会为难大人,甚至给大人小鞋穿。”武延说道。两个人正说着话,前面出现了五只大船,船上站着很多士兵。五只大船在江面上一字横着排开,正好拦住了司马承船只的去路。等离的近了,只见中间大船上一个人说道:“来人是谯王吗?我钱凤受大将军之托,在这里迎候王爷多时了!”
“我正是司马承。你是大将军手下钱参军?”司马承虽然听说过钱凤,但没有见过,于是问道。钱凤笑着说道:“谯王从建康前往湘州赴任,路上一定很辛苦。大将军非常欣赏王爷,已经在府衙摆下酒宴,为王爷赴任接风洗尘,不知道王爷恳赏光否?”
“我正打算前往武昌府衙,顺便拜访大将军,聆听一下大将军的教诲,然后再到湘州赴任不迟。”司马承笑着说道。钱凤拱手施礼道:“那就请王爷随我前往大将军的府衙!”
钱凤的五只大船掉转船头,司马承的船只跟随在第三只大船的后面,向长江南岸驶去。六只船快要到岸边码头的时候,就见岸边聚集了不少人。等离的近了,司马承一看原来是王敦,身边有很多将领、士兵簇拥着。六只船靠岸后,钱凤从第三只船上下来,司马承和武延从自己的船上下来。王敦和将领们迎上前来,司马承也赶紧快走几步。王敦笑着说道:“王某在此专候殿下!”
“大将军辛苦了!”司马承拱手施礼说道。王敦还礼,然后拉着司马承的手,一起往荆州刺史府走去。
来到府衙,王敦很客气地说道:“请谯王殿下入座!谯王远道而来,辛苦有加。来人,上酒上菜!为谯王殿下接风洗尘!”
参军钱凤说道:“大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谢大将军厚意!”司马承说着,招呼武延也坐下。王敦在上面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招呼下面的将领、参军等人坐下。司马承一看,下面就座的还有周抚。周抚也看着司马承,站起来拱手施礼。时间不长,侍女们来回穿梭着,开始端来丰盛的菜肴和美酒。钱凤在下面安排着,几十个将领、参军等谈笑风生。
“来,谯王殿下,各位将领、参军。今天谯王能够光临武昌,我非常荣幸,我们先痛饮一杯!”王敦说着端起酒樽。司马承和武延,在座的其他人也端起酒樽。每个人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放下酒樽,司马承看了看在场的几十个将领、参军等人,对王敦说道:“大将军治军有方,人才济济,良将如云,能够确保荆州万无一失。我朝名将周访的爱子周抚,也被陛下任命为武昌太守。如果以后能够见机北伐,你们一定能够名留青史!”
“让谯王见笑了。这些将领、参军,还不是我手下的全部。荆州是我朝重镇,是我朝西部屏障。很多郡县需要驻守、驻防。能够来到武昌和谯王饮宴的,也就是武昌和临近郡县的部将。”王敦得意地说道。司马承点点头,说道:“大将军手下的将领和人马,远胜建康所在的扬州。茂弘大人坐镇扬州,又是陛下最器重的大臣。处仲大将军坐镇荆州,你们兄弟俩一东一西,一文一武。说实在话,满朝文武加起来,未必如你们兄弟俩重要。”
王敦听着司马承话里有话,就说道:“位高权重,是非也多。”
司马承接过话题说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地方十之八九。在其位,方能谋其政。如果超出自己的职权范围,是非自然会多。”
听了司马承的话,王敦感到有些尴尬。于是端起酒樽说道:“我作为东道主,敬谯王殿下一杯酒。祝殿下在湘州施政顺利!”
王敦说完,一饮而尽。司马承说道:“多谢大将军盛情!”
司马承也一饮而尽。钱凤对武延说道:“我敬武从事一杯!”
武延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樽说道:“多谢钱参军!”
下面的几十个将领、参军,都在互相敬酒、喝酒,非常热闹。有的在谈天说地,有的在倾听王敦和司马承说话。
“请问谯王殿下贵庚几何?”王敦放下筷子,问道。
“我出生于曹魏咸熙元年,今年五十有六。咸宁五年武帝发动‘晋灭吴之战’时,我十五岁。因为年龄小,没能参加灭吴大战。光熙元年因为奉迎晋惠帝之功,被授于游击将军。永嘉南渡以后担任军咨祭酒,袭封为谯王。陛下登基后先任屯骑校尉,后改任辅国将军,直至这次被陛下调任为湘州刺史。”司马承说道。
“谯王殿下比我年长两岁,人生阅历也比我丰富多彩。早听闻殿下年少时笃厚有志行,我自叹弗如。这几乎转眼之间,我们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已是入土半截的人了!”王敦打趣道。
“年过半百不假,但只要身体还行,有一颗为陛下分担忧愁的心,就不能只想着养尊处优,在王府里享清福。”司马承说道。
“殿下清雅名士的风范闻名遐迩,不过在我看来,雅士名流只适合在庙堂之上清谈。高谈阔论,借古喻今,游刃有余。如要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员,都督军事,指挥将领,训练士卒,攻城略地,恐怕会有些力不从心。”王敦试探着说道。
王敦说完,笑了笑,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然后对着司马承微笑,等待司马承的回答。司马承端起自己的酒樽,喝了半杯酒又放下。司马承微微一笑说道:“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我小时候,父亲曾经给我留下过两样东西,我至今记忆犹新。”
说到这里,司马承喝了剩下的半杯酒,旁边的侍女赶紧给倒满。司马承这种吊胃口的做法比较见效,王敦急不可待地问道:“殿下小时候,谯刚王(司马逊,司马承生父)给你留下过哪两样东西?现在都过去四十多年了吧,殿下仍然记得这么清楚。”
司马承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刚两岁时,父亲就过世了。等到我五岁过生日的时候,母亲给我拿出用黄绸子包裹着的两样东西。一把木刀,一把木剑。这两把木刀和木剑,虽然比真正的刀剑小一些,但看上去和真的刀剑一样。后来我哥哥司马随,把木刀、木剑涂上了桐油,看上去就像铜刀、铜剑一样。”
“让十来岁的小孩子用木刀、木剑练习刀法、剑术,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样比较安全,等长大了再换成真刀真枪。谯刚王非常有远见卓识,为殿下留下了这么好的生日礼物!”王敦感叹道。
“来,我敬大将军一杯酒!”司马承说着,喝了杯中酒。王敦随后也喝了一杯。两个人放下酒樽,司马承说道:“其实不管是木刀、木剑,还是铅刀、铅剑,只要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即便是铅刀,虽然不像铁刀、钢刀那样锋利,也可以铅刀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