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快马加鞭,一路星夜兼程,路上连接到皇帝催促他回东都的十八道金牌。道道催人,后面那几位金牌使者都差点跑没了命,看到秦琅就跟看到亲爹一样,跪伏面前,差点泣不成声,恳求卫国公立即进京。
他是在南中昆州滇池畔的新昆明城工地上接到皇帝的第一道召回圣旨的,当时已是年后。秦琅在新年时召见南中诸蛮酋和大姓豪强,先零拆了东爨,又当众斩杀了南诏王,紧接着又把西爨拆分。
云南的势力大洗牌,而黔中也自然不可能置之于外,黔中之地共置五都督府,围绕着东宁都督府,增置四府,编设了五支镇戍军,乌蒙大山的三条山脉被划了一条入黔中。
甚至思谢赵诸黔中大姓豪强,也被秦琅加以调整,或对调或迁离,在秦琅的威风之下,诸蛮酋汉豪都不敢吭声,这就是卫公之威。
把南中地区两道大致的给整合一遍后,秦琅一面让诸蛮出兵趁势去扫荡洱海的蒙舍诏,以绝后患,一面又征召诸部出丁修建昆明城。
昆明城修好后,南宁都督府将从味县石城迁到昆明城,原南宁州改称为朗州,而原本侯君集这个世封昆州都督,则因为陇右之战的原因,被收掉世封之地。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琅没来的及兴灾乐祸,因为使者带来的消息太多,太有冲击力。
皇帝召他立即回京,派来的是镇抚司的人,来的是老朋友刘九,这位曾当过太子爷的侯爷快马加鞭赶来,路上马都跑死了八匹。
皇后病重快不行了,太子在陇右确实打了大胜仗,但战场上身负重伤腿瘸了,侯君集完蛋了·····
一个又一个的大消息,把秦琅惊的不轻,以他如今那份心境,也几乎失声惊叫。
承乾战场上负伤瘸了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琅甚至有种恍惚出神的感觉,历史上的李承乾确实也腿瘸了,具体原因史书上也不太清楚,有说是打猎马受惊落马摔的,有说生病坏的,反正就是年轻轻的时候腿瘸了。
而瘸腿后的承乾,好像也就彻底的变坏了,越来越不得李世民待见,最终走上了一条谋反之路,然后被贬为庶人,最后很年轻的就病死贬落之地。
秦琅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些,刘九是老朋友,他带来的消息自然是非常可靠的,尤其他还是镇抚司来的。
长叹一声。
他不知道这该说是历史的惯性呢,还是说承乾作死的报应?
之前承乾作的有些厉害,秦琅认为这是一种青春期的叛逆表现,觉得让他作一作,等碰碰壁也就知道痛了,不经历点风雨又怎么见彩虹呢,总得摔摔打打才能学会走路嘛。
没经历幼稚又怎么成熟?
但他离开长安前,也还是想尽办法,给承乾做了不少安排,向皇帝建议设立长安行台,另立一个备份小朝廷,让承乾负责关中地区军政,给他更多的锻炼机会。
他也没想到,他一走,承乾不仅在长安乱搞,搞什么崇佛求道恢复寺观迎佛骨等等事情,甚至最后被皇帝训斥收权后,干脆就直接跑陇右去了。
更料不到的是,承乾孤身到了陇右,还越搞越大,居然真的能把侯君集的军权给夺了,并上演了这么刺激的风雪突袭吐谷浑的戏码,关键是这么冒险甚至鲁莽的行为,居然打的还不错。
虽然蕃骑和侯君集的人马因风雪、遭遇敌人等原因没能及时赶到会和,承乾仍独自出击,太冒险,可结果还是赢了。
只是也想不到承乾最后会在战场上负伤,伤的那么重,瘸了一条腿。
相比这个劲爆的消息,长孙皇后不行了的消息,反倒没那么惊人了。
主要是长孙皇后的气疾是老毛病了,这几年越来越严重,其实秦琅早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皇后要不行了,他虽然心情沉重,可毕竟早有准备的。
承乾这事,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在南中,陇右那边的战况只隐约知道一点点,毕竟军情严密,朝廷一天没正式通报,他也不得而知。
之前也只是知道那边打了胜仗,有说是太子指挥的,秦琅没信,觉得承乾挂个兵马大元帅头衔,也不过是虚衔,况且柴绍等算着时间还没到战场呢,这仗就结束了,应当还是侯君集打的。
秦琅没怎么怀疑侯君集的能力,毕竟如今的吐谷浑早就是头半不活的病狼,关陇兵马又向来精锐能战,所以谁指挥都一样,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都能赢。
可谁能想到,真是承乾打的这仗,更想不到承乾瘸了。
惊叹一番后,秦琅也立马收拾东西开始回京。
也没时间再原路先返回岭南广州了,直接从昆明城工地上出发,把这边的事情交给段志玄、张士贵、程名振还有贾务本几人后,秦琅便带着一支轻骑卫队随刘九北上。
昆州经朗州北上经曲靖抵达戎州(宜宾),走过最难走的那千余里后,终于可以换乘水路,也就是在那里,秦琅遇到了第二拔来催的金牌使者,这次来的还是镇抚司的魏昶。
老魏也是跑的风尘仆仆,说皇后真的快不行了,皇帝催他立即进京去与长乐公主完婚。
“圣人希望公主现在成婚能为皇后冲冲喜,也想着万一不行,也能免的再耽误三年,这也是皇后的意思,圣人希望你能明白,加快速度返京。”
皇帝连借女儿婚事为皇后冲喜的念头都有了,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管不顾了。
为了加快速度回京,秦琅不得不改变路程计划,不走长江水路下江夏了,而是直接北上成都,再经汉中返回关中再东奔洛阳。
顾不得辛苦,轻车简从,行李随从等也顾不上了,骑着马就一路狂奔,沿途经过驿站,换马不换人,一天也就休息两三个时辰。
好在从戎州开始,这条路线其实已经是条非常通畅的交通要道,沿途更有完备的驿站路线,二十里一驿,皆备有驿马,秦琅他们沿途征用驿马,也不入城,累了就在驿站吃饭休息一下,然后继续上路。
他们在成都又遇到第三拔使者。
在出蜀的剑阁遇到第四拔使者,利州又遇到一拔。
秦琅到了汉中梁州南郑城时,已经遇到第七拔使者了,一拔接一拔,一道又一道金牌,催个不停。
他们这一路上虽然可以沿途驿站不断更换坐骑,可也跑死好几匹马,甚至在过栈道的时候,秦琅的坐骑还摔下了崖,把秦琅也惊的不轻。
直到过了大散关,到了陈仓后,这才算是道路宽阔通畅好走了,秦琅还没进长安,就已经听到了好几波互相矛盾的小道消息,有说皇后已经崩了,有说病好了的,一会这个一会那个。
路过长安,秦琅在城外遇到了来迎接的几位长安行台的老相公,萧瑀陈叔达宇文士及等一众老相公,特意过来迎接。
跟他们一番交流,得到了比较准确的消息,皇后病情确实已经非常严重,前几天甚至昏过去一天,醒来后整个人变的十分精神,但御医说这已是回光返照,没几天了。
“太子呢?”
秦琅问。
结果几位老相公都一脸的不高兴,萧瑀更是非常不客气的批评太子,“往陇右的天使去了几十拔了,几乎每天都有一两拔,可到现在也还没有见到那位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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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听了也不由的头痛,这种时候了你还躲着不回来,这可是不孝之举啊。
“实在不行,我去一趟陇右。”
“卫公还是先回洛阳吧,圣人可是也陆续派了十几拔使者去召你,急着呢。”
“我就是绑,也要把太子绑回洛阳!”秦琅怒了。
当天,秦琅真就不顾大家的劝阻,直接调头往西,奔陇右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两千里路,秦琅只跑了五天,便跑到了海晏。
当他抵达海晏堡前时,看到外面跪了一地来自洛阳的使者。
承乾连见都不肯见这些皇帝使者,对于使者说的皇后病重的消息也根本不信,认为他们只是来骗自己回洛阳的,全是些假消息。
张亮看到秦琅出现,也十分惊讶。
尤其是秦琅这造型,本来从昆州到长安,就三千多里,尤其是路还难走,秦琅在路上跑了十来天,跑的人灰头土脸的,结果又从长安跑来陇右,更是快马加鞭一天几百里,两千里路只跑五天。
比八百里加急的信使也不慢了,人家那信使还沿路驿站换人换马,秦琅这是只换马不换人,跑的真是腿都磨破了,满嘴的血泡。
“卫公怎么来了?”张亮惊讶。
秦琅瞪了他一眼,“洛阳这么多使者前来召太子回去,你就不知道劝说太子?”
“我怎么劝,太子连我面都不肯见·····”
话还没说完,秦琅厌恶的吐了口唾沫,“废物!”
张亮怔住,脸胀成猪肝色,是真没想到秦琅能这么当众辱他,他好歹也是经略一方的宣帅,而且在瓦岗时起那就是跟秦琼共事的长辈了,秦琅怎敢如此?
可秦琅哪管的着他的想法。
直接推开张亮就往里闯,守门的旅贲有太子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他,除了送吃穿用度和服侍他的女人。
但看着黑着脸的卫国公,最后还是没有一个敢拦着。
秦琅提着马鞭直接闯入,张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