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狗贼,竟敢囚禁我等!’
河阳津牢营中,赵浮、程奂二人扒着粗大的牢木,羞恼喝骂道:“无故夺人兵马,难道不怕我主公报复么!”
“还敢多言!”
牢门外的袁绍正转身离去,不由恼羞成怒,掣剑痛骂道:“韩文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徒,吾恨不得亲手斩之!’
“若非他三番两次暗中掣肘,蛇鼠两端。某早已同酸枣众人分兵并进,讨平董贼入主洛阳,还汉室以靖平!”
越说越怒,若非如今还要靠韩馥供应粮草,真恨不得此刻便斩杀了二人。
尤其想到二人向来不听自己号令,闻听自军兵败逃回河阳津后,当即要带麾下兵马回冀州。忍无可忍的袁绍,当即命人斩杀了二人亲卫,将其送入牢营囚禁。
走出牢营后,他面沉如水地吩咐淳于琼、颜良、文丑等心腹战将,道:“将此二人的兵马打乱编入我军,若有不从者,尔等知晓该怎么做。”
“唯!”众将当即领命。
尚未离开,袁绍又嘱咐道:“切记,不可令其向外走露半点风声!整编之后,速来参与军议!’
与此同时,南岸老董也在大帐中,琢磨着赵浮、程奂麾下兵马:“自袁绍起兵来,这二人谨遵韩馥之命,跟在袁绍屁股后面出工不出力。”
“不,他们连打辅助都算不上。’
“袁绍屯驻河内的时候,他们屯驻在河内以外六十多里处漳河;袁绍渡过黄河后,他们才勉为其难地移兵至河阳津。”
在沙盘模拟图上复原了二人的行踪,背后用意瞬间暴露出来:“除了肯为袁绍摇旗,喊个六六六之外,他们是生怕麾下的一万兵马擦着碰着。
这样细心的呵护,让老董不由想到后世惯着小鲜肉的经纪人们:哪怕小鲜肉擦破个皮儿,都得赶紧送去医院。
生怕去得晚了,伤口就自动长好了。
“太尉莫要多想,袁绍为人外宽内忌。如此番渡河大胜,自会容忍赵浮、程奂。’
荀攸一听话音儿,就知老董在打什么主意:“可眼下渡河失利、损失惨重,二人麾下正好有一万整编未动兵马,他又岂会放弃?”
“也是,袁绍向来没将韩馥放在眼中。韩馥为人又内怯懦弱,纵然知晓袁绍吞并了他一万兵马,也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董不由郁闷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代表于夫罗的兵俑,道:“下面,让我们把目光放在这些匈奴人身上,看看有没有突破点。”
司马懿便将有关匈奴及单于于夫罗的竹简,哗啦啦地倒在案几上。一旁的武将也都麻溜地摊开阅读思索,动作十分麻利自然。
游殷和张既见状,不由有些惊愕:原来太尉的军议氛围,竟是这样的?....话说,他们这些人看起来,都很专业熟练啊。
走过鹿角围栏上得坡来,尚未至中军大帐,袁绍便听到远远传来一阵粗野的破口大骂:什么狗屁车骑将军,不要脸的狗东西!’
“承诺我等的粮草究竟何时发放,若是今日还不肯发放,我等明日便反了尔等!”
听那蹩脚的汉语,便知是匈奴人又来讨要粮草。
袁绍神色更为愠怒,可眼下只能倚靠匈奴游骑应对董卓的西凉铁骑,不得不强压住心头怒火,准备上前交涉。
刚走近争端中心,脑门子的血又不由突突直跳:只见那些粗野凶横的匈奴人,竟将自己的小吏绑在木柱上,拿着皮鞭羞辱毒打。
每一鞭挥下去,必定带起一串飞溅的血珠。
受刑的小吏早挨不住,已昏死了过去。那叫骂的匈奴人犹自不解气,又一连打了六七鞭后,正准备停手。
偏偏看自己过来,反而又挑衅地狠狠几鞭子抽过去:“说话不算数的狗东西,就活该被打死!”
这无异于指桑骂槐。
有那么一瞬,袁绍真想喝令手下众将,上去剁了这凶蛮不开化的异族人。
深吸两口气后,却还得阻住身后忿怒的将校,冷哼道:“匈奴右贤王好大的威风,见到董贼的西凉铁骑便逃之天天,遇到自军的小吏便如此有胆气!”
这番话,是讥讽匈奴在孟津时望风而逃一一他知匈奴尚武,自诩狼的后裔,想着如此先压下匈奴人的气焰。
谁知去卑闻言,直接臭骂道:“狡诈的狗东西有脸嘲讽我等?...开战前允诺我等两万石粮草,结果只给了一半,还想着让我等去送命!”
袁绍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他出身名门,与之结交的都乃天下名士,言谈向来彬彬有礼。不曾想这匈奴人如此不堪骂人上来就揭短。
但此事说起来,也的确是他食言在先。
原以为攻破孟津后,收拢董卓的粮草足以拨付给。不曾想这些匈奴人,一点不懂得坚持那么快就让战斗草草结束。
“本将军四世三公之后,声名播于四海,门下故吏遍布天下,区区粮草不过...”袁绍强忍着怒气,斟酌着用词,清楚自己不能说出自军缺少粮草的实情。
否则这些投机而来的匈奴人,立时就会反叛。远遁他处倒还好,一旦归降董贼,又是自己的一方劲敌。
“车骑将军莫要自吹自擂。
此时匈奴单于于夫罗骑着战马现身,两只眼睛寒光闪烁,面色阴沉,还带几分的不屑:“若今日能拨得粮草,我等自会为将军效力,若是见不到....哼。”
他在马上信手一挥,马鞭正落在袁绍脚前。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飞起一阵碎草杂屑,还溅在袁绍脸上些许。随即懒得再言,调转马头便要离去。
遭此羞辱,袁绍额头青筋暴跳,面皮涨得通红。
他长这么大,也就在袁家受过白眼。
即便那样,也不过是些冷嘲热讽一一如于夫罗这般赤裸裸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还是头一回。
“匈奴单于,莫要太气盛!”实在忍耐不住,冲着于夫罗背影反击了一句。
于夫罗微微一愣,连头都没回:“不气盛还是匈奴人么?......将军若真有本事儿,还是筹措好粮草,击破太尉才是,莫要逞这些口舌之利!”
另一边,老董了然地点点头,总结道:“原来这于夫罗这伙匈奴人,看似张牙舞爪,实则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渣女啊。’
听完司马懿的讲述,他已搞清了于夫罗这支部队的来龙去脉。
于夫罗属于依附汉庭的南匈奴,早已势微,且还要听任汉庭调遣。东汉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张纯,勾结乌丸、鲜卑叛乱,灵帝遂派遣刘虞镇抚幽州,同时诏发南单于出兵助战。
于夫罗领兵进入幽州,协助刘虞讨伐叛军,结果战事尚未结束,翌年南匈奴便发生了变乱,南单于羌渠(于夫罗之父)被杀。
滞留匈奴王庭中的实力派,拥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但这新单于在位一年即死,自此王庭便由匈奴的诸多老王代为摄政。
领兵在外的于夫罗,听闻王庭变故,遂自立为单于。并向汉廷诣阙自讼,希望能在汉军的气帮助下,讨回属于自己的单于之位。
不幸的是,翌年灵帝又死,随之而来的便是十常侍乱政、董卓进京等一系列变故,于夫罗的事,也便彻底搁置了。
心生怨恨的于夫罗走投无路,便在中原转战迁徙,抄掠诸郡为寇。结果,也没抢到多少东西,最近只能投奔了袁绍。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
“于夫罗以为傍到了大款,没想到袁绍外强中干,只是看起来强大,反过来还要贪图她的身子,哦,是他的匈奴游骑。”
越琢磨这两位的关系,越觉得像是一对儿渣男渣女:男的图女人身子,女的想骗男人钱财,各怀鬼胎。
“唉,若不是战术需要,老夫真想衷心祝愿他们能幸福锁死一辈子,千万别再去祸害正常男女了。”
说完,又指了指自己,补充道:“尤其是老夫这样的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