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熟门熟路来到太尉府,居然被告知太尉今日有些忙,需先在侧厅等上一会儿。
当时她就有些惊讶,不明白侍卫说的是哪种忙:勤政爱民的那种日理万机,还是跟汉灵帝一样的日理万鸡
没想到,居然是日理万机。
因为侧厅中,还有两人在等候:一位锦裘昂藏的武将,一位峨冠博带的文士。两人似乎并不相识,跽坐在侧厅中气氛有些沉闷。
她领着蔡婉进来,气氛就更尴尬:俩男人明显没啥共同语言,多了俩女子后,更没啥可说的了。
蔡婉倒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唉声叹气的文士,突然重重郁闷一叹,拍着许靖的肩膀安慰道:“别叹气了……这就是命,该认了便认了吧。”
“哈……”许靖不明白这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在说啥,但大受震撼。
“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明显是被丑胖叔父给坑了,拉上贼船了吧”蔡婉背着胳膊,一副小大人模样。
许靖顿时神色惊愕,不等蔡琰呵斥蔡婉,道:“这位女公子,汝一眼便看出来了”
“不是看出来的,是从我阿姐嘴里听来的。”蔡婉一笑,道:“阿姐说了,丑胖叔父看似是个老实人,却也是个颇有手段心机的家伙。尤其在笼络人才这方面,手段超多样,坑你没商量……”
“婉儿!”蔡琰当下就要长姐如母、外加严母训女,谁知蔡婉一下躲到许靖背后。
许靖正前途未卜、心思焦虑,见状当即病急乱投医,护住蔡婉道:“这位女公子,汝可知那些被太尉坑……呃,招揽了的人都如何了”
“还能如何”对着无可奈何的姐姐嘿嘿一笑,蔡婉才道:“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要名给名呗,丑胖叔父是坑人,但也懂得人尽其才。”
“没啥价值的家伙,他都懒得去坑……这不,父亲两位弟子到太尉府后,接连三天都来拜谢,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小孩子说话从来不把门儿,一说就会将知道的全倒出来。
“还有那什么贾狐狸,被丑胖叔父赏识后,一下由秩比四百石的曹掾,升为统领太尉府事务、秩千石的太尉长史。”
“对,司马家那俩公子来找阿姐求情后,也飞黄腾达了。”
“那个长得跟狼一样瘦长脸的二公子,最近还认了丑胖叔父当义父,被悉心教导,十分得丑胖叔父器重。”
“大公子司马朗最幸运了,由孝廉直接担任秩三百石的市长。在洛阳城里看到什么好吃的就吃,见到什么好玩儿的就拿,多威风痛快!”
“婉儿!”越听越不像话,就算有许靖拦着,蔡琰也不得不开口呵斥,随即又向许靖道歉:“稚子无礼,姎在此替舍妹赔罪了。”
“蔡小姐多虑了,童言无忌。”
从上述一番话中,许靖已知晓了蔡琰姐妹身份,神色很是欣悦:“若真如二女公子所言,愚倒如释重负。”
话音落下,便有侍卫进来:“有请许尚书郎。”
许靖当即起身,笑眯眯地看向蔡婉,道:“借二女公子吉言,今日若愚有惊无险,还因祸得福。必当带女公子去东市看什么好吃的就吃,见什么好玩的便买!”
很快,侧厅内只剩下蔡琰姐妹和那武将。
蔡琰薄嗔欲怒,很想给妹妹一顿竹条炒肉,让她感受下长姐如母犀利的爱。顾忌旁人在场,终究忍住没动手。
然而,却忘了自己是个美女。
美人一颦一笑,皆是人间绝色。尤其倾国倾城加上薄嗔欲怒之态,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吸引。
“你看什么看!”
就在此时,蔡婉突然又双手掐腰,一副奶凶的模样看向那武将:“我观察你很久了,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偷看我阿姐,你什么意思!”
说着,又忍不住一挺胸板儿,气怒道:“难道,我不好看、不可爱么”
吕布闻言当时大窘,随即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抱拳向蔡琰道:“女公子倾城绝貌,某心往向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万望女公子见谅。”
边塞直男嘛,说话就是干脆。
更何况,他也知晓自己生得一副好皮囊,事业如今又蒸蒸日上,心态便有些飘。此时心里已略过打探蔡琰家世、上门提亲阶段,快进到俩人孩子该叫啥名儿了。
蔡琰神色则瞬间转冷,软中带硬地回了句:“非礼勿视,还望将军自重。”
战场和情场都无往不利的吕布,还从未遇到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女子,当时……便泛起了霸道总裁的蜜汁自信。
没等他开口,一旁被冷落的蔡婉已忍不住爆发了:“哼,连丑胖叔父女人的主意也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
“少时见了丑胖叔父,我就告诉他你如何偷看阿姐,看他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婉儿!……”蔡琰当时就炸了,明眸在侧厅中乱瞅,明显想找个趁手的家什儿,当场结果了这孽障。
最终,目光落在吕布身后的方天画戟。
看着挺沉重锋利,应该很趁手!
就在此时,吕布却周身一震,神色大惊。豁然起身后,朝着蔡琰深深一拜:“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蔡琰花容失色,杏眼圆睁外带怒不可遏:你这看起来怎么也有三十的男子,居然要认我这年方十七的妙龄少女为母
你礼貌吗
也不对……他之所以如此,明显是因婉儿说自己乃太尉的女人。
想到这里,胸中杀机再不可遏制,银牙紧咬、柔荑攥拳:“奉先,予我斩了这信口雌黄之人!”
一番言谈,她也知晓了吕布身份。
“义母……”吕布面露为难,再猛的骁将也冲杀不开这等家务事,郁闷道:“此,此事孩儿……”
好在此时,老董大笑着走向侧厅。
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蔡婉受惊兔子一样蹦向自己:“丑胖叔父,你女人要让人杀了我,好可怕啊……”
老董下意识微微一蹲,抱起蔡婉后……笑得更畅快了:“你阿姐的确很可怕,不像你,只知道心疼叔父。”
说着揉揉她的脑袋,又放下来道:“好了,去找白儿玩吧,她昨天还念叨你了。”
“叔父,你太宠着她了!”蔡琰又气又恼,道:“可知她刚才都说了什么”
“不知道。”老董摇头,不等蔡琰开口又道:“但知晓许文休听了她的话后,对老夫好一阵吹捧,老夫甚为高兴。”
“爸爸……”见老董与蔡琰又叔侄相称,吕布满脸不解。
“奉先回来了啊。”看到这位干儿子,老董心怀更慰,拍着他的背动容道:“黑了,也瘦了……这月余时日,苦了你啊。”
大冬天的季节,土都冻硬了。吕布纵然皮糙抗造,但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用呐。
何况有了典韦,让这逆子回来歇歇也无妨。
“为爸爸分忧解难,自乃孩儿份内之责。反倒是爸爸劳于案牍、日理万机,明显清减不少。”
蔡琰闻言,不由疑惑地看向老董,发现这家伙真瘦了:由以前一位接近五百斤的胖子,变成了如今……呃,四百多斤的胖子。
眉眼似乎也刚毅有型了些。
虽然有变化,但不算太离谱,吕布一时也未在意,反而对蔡琰和老董的关系更感兴趣:“爸爸,适才那位小女公子,说她阿姐是爸爸的女人”
然后再度向蔡琰行礼:“孩儿不识义母,多有冒犯,还望爸爸勿怪。”
“义母”老董闻言,随即看向羞恼不已的蔡琰,勃然变色:“胡言乱语!……此乃蔡太常家长女,什么义母不义母的,叫妈妈!”
“妈,妈……”吕布和蔡琰都愣了。
老董便一脸认真,解释道:“这是塞外异族对异性最崇高的称谓,十分神圣纯真。哪怕只是叫上一声,也会触动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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