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被转进内科普通住院部。
商非雁给石小田解释,这爸爸没有被留在重症监护室那就说明爸爸病得不重,兴许是这两天太累了,爸爸或许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好了。
石小田看爸爸脸色也有所好转,点点头,坐在床边握着爸爸因为打针而冰凉的手不停揉搓,希望爸爸的手能暖和起来。
商非雁下楼买了薄被子、毛巾、洗漱用品等,深夜回到病房时,只见石小田趴在床边昏睡了过去。
商非雁单手将石小田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打开折叠椅,椅子抽拉出来变成一张平展的小床,他弯身将石小田轻轻放下,给她脱下鞋后又拿来被子披盖到她身上,他的大手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掖到她身下,最后确认她不会因此着凉才直起身。
爸爸手上的点滴已经打完,商非雁按铃叫来护士,护士帮爸爸拆去针头。
做好一切后商非雁又给爸爸掖了掖被角,最后才走到屋外长廊躺下。
这三天几乎耗尽了他所有体力,此刻躺在长廊上腰疼腿疼脑子疼,或许是太累了,疼了一阵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商非雁是被医院嘈杂的声响吵醒的,他惺忪的睡眼看到走廊外刺眼的太阳光,整个人忽然惊坐而起!
几点了!
商非雁赶忙跑进病房,石小田和爸爸人呢?
商非雁着急的跑往护士台:“你好,问下28床的病人石溪和他女儿去哪了?”
护士看了眼背着光的商非雁,看得痴了两秒。
“他们早上去做检查了。”
商非雁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不是出事了……
正想着,石小田和男护工推着爸爸从电梯中出来。
“啊雁。”石小田喊他。
商非雁转头看到石小田时心慌意乱的朝石小田跑过去,他想伸手抱住她,但他忍住了,只是牵起石小田的手。
“你早上怎么没有喊我。”商非雁不免责怪。
“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这边找个熟悉医院的护工叔叔很方便,我就没有喊醒你。”
石小田轻轻拍打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她的状态看上去似乎好了很多。
“非雁,你倒是看看我,别光顾着看小田啊。”
病床上的爸爸忽然朝商非雁说话,商非雁一愣,连忙转头看向状态好转还能吃醋的爸爸。
“阿爸。”
商非雁喉头一酸,急忙过去握住爸爸的手。
“你还好吗?胸口痛不痛?饿不饿?今天都做了什么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
商非雁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惹得爸爸笑了起来。
“啊雁!”
石小田伸手拍打商非雁,商非雁这才自觉自己有些失态,伸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醒过来的爸爸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爸爸身体孱弱,抬手都费劲,只能喝得下一些粥,根本没有力气起床。
石小田是个女孩,男女有别,照顾爸爸的重任便落在了商非雁头上。
商非雁从前是个大少爷,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没有他照顾别人的先例,更别提伺候别人屎尿这种事。
可商非雁没有一句怨言,他不厌其烦的打来热水给爸爸擦脸擦身,倒屎倒尿,还劝诫爸爸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这是他作为儿子该做的事。
石小田也担心爸爸不好意思,商非雁帮爸爸处理的时候不仅帮他们拉上帘子,还特意走出病房帮他们关上门。
病房里也有其他病人,病人身边没有悉心照顾的子女,只有偶尔来帮忙的护工。
“老表,这是你儿子女儿啊?”隔壁床的病友问。
商非雁这会儿正在给爸爸剥香蕉。
“是啊,我儿子,我女儿,漂亮吧?”爸爸骄傲的问。
“漂亮,当真漂亮,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他是哥哥?”病友指了指商非雁。
“女婿,他们俩结婚一年了。”爸爸说。
“噢哟,吓死我了,我说看到他们俩在走廊上又亲又抱还说悄悄话这么黏糊。”
石小田和商非雁的视线交叠在一起,两人立刻慌张的低下头。
爸爸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你们俩以后在公共场合要注意影响。”
商非雁心不在焉的应一声,把香蕉递到爸爸嘴边,爸爸张嘴咬了一口。
“老表,你什么病进来的?”病友又问,商非雁的手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虽然就那么一下,爸爸还是细心察觉到了。
“好几年的老毛病了,疑难杂症,死不了,医不好。”爸爸无所谓的说,余光瞥了眼商非雁和石小田不太好看的脸色,他们有事瞒着他。
“阿爸你别胡说,医生都说了能医好,而且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们就转院到市医院,市里治不了我就带你去海城,带你坐飞机去好不好?”
商非雁的话让爸爸更加心酸,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商非雁安慰他的话语,如果商非雁能轻易回海城,他大可以把石小田带回海城,甚至把他也一并接过去生活。
可商非雁却选择留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说明他没有将石小田带回海城的能力。
“阿爸,医生说你的病查不出病症,建议回家吃中药,如果情况好的话还有两三年。”
石小田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整个病房的气氛冷凝到极点。
商非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和怒气:
“石小田,你说这话何必呢?惹得谁都不高兴你就开心了?这破医院什么条件你知道吗?那医生学历还没我高呢!他说什么你都信?我说的你偏不信?!”
他们俩人这大半年来从没有吵过架,商非雁平日里连一句重话未曾对石小田说过,可现在的商非雁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他不是你爸,他是我爸!我都能接受我爸的情况,你在这瞎叫唤什么!”
石小田就坐在商非雁对面,两人一时剑拔弩张,谁的气势都不输谁。
爸爸冷着脸,很是不满的敲了敲手边的铁床架。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能活两三年就够了,还指望我陪你们一辈子吗!还有!小田你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非雁就是我儿子,亲儿子!以后不许你再说这么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