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闲冥忽觉得腰背有些冰凉,拢了拢披风,夜里的寒风是有些冷。
也兴许,不是寒风。
回头瞧了一眼寺庙,也不耽误,翻身上马,趁着夜色,离开了天光寺,朝着皇城去。
待回到皇宫,天已经微微发亮,吴公公赶忙端来了姜汤,冀闲冥便接过喝了。
想到在寺庙的时候,见到了贺知溪,就唤来了影卫,吩咐说。
“暗中护送贺家父子去雍州,确保他们的安全,朕要他们一心一意修建水渠。”
“是。”
影卫立即行礼应道,见陛下没有其他吩咐,便转身离开了。
吴公公听着诧异,是有人要动贺家父子?不是背靠景阳侯府。
心中狐疑想着,并未沉思,他只关心陛下。
“陛下一夜未睡,可要眯一会儿?离着上朝,还有半个时辰。”
“不必了。”
冀闲冥换上了朝服,就坐在龙椅上,看着折子,却是瞧到凌相府的折子,打开一看,很是怪异。
凌相爷上朝从不告假,怎么忽然告假了?
就听着吴公公说,“这是夜里凌相府的人送来的告假折子,说是相爷的头疼有点严重。”
“可差太医去看过了?”
“这......”
“怎么了?”
冀闲冥见吴公公欲言又止,眉心轻拧,“太医没去?还是相爷的病情加重?”
“不,不是。”
吴公公见陛下担心,忙斟酌话语说,“相爷从崔首辅的马车下来,不慎摔了一脚,脸,脸伤着了。
胡太医说,相爷不愧是是相爷,摔跤都与众不同,跟被人揍了一般。”
“……”
哦,这是被崔首辅打了。
冀闲冥知晓凌相爷的嘴欠,被打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吩咐人送些养颜的药材去。
相爷最在意脸,崔首辅很会打。
“哎呦呦——”
“疼死本相了,下手竟这么重,不是自持书香文雅,拳头可不比武将弱啊!”
凌相爷拿着镜子,瞧着自己肿胀的脸,惨不忍睹的,很是在意地问。
“本相的美貌,还能恢复吗?”
“相爷放心,您的美貌岂能是几拳头就会毁掉的,涂些药膏,休息几天就好。”
“瞧瞧,还是胡太医是老实人,就爱说实话。”
胡太医笑笑不语,给相爷换药,就听着凌相爷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本相明白了,崔首辅这不单单是觊觎本相的脸,这还是爱而不得,就想摧毁,这人,怎么就对本相爷一往情深了呢?”
“……”
这打,没白挨。
胡太医忽然还很同情崔首辅,是怎么容忍和凌相爷同朝为官几十年的?
崔首辅的心胸可真是大啊,忍到昨天才打。
“咿,对了,女土......矜侍郎的伤怎么样了?”
“火药的灼伤要养些日子,不过可以行动自如。”
这就好。
凌相爷就放心了,他还等着女土匪干大事,他瞧热闹呢。
便和胡太医说,“要用什么补药的,尽管来相府取,一定要保证我们矜侍郎活蹦乱跳的,恢复如初,能徒手拧断人脖子。”
“是,下官遵命。”
胡太医听着,眼中拂过狡黠,随意取啊,相爷这么大方,可不能拂了好意。
那不用太医院的药材了,给陛下节省点钱,留着以后娶皇后。
嗯,凌相爷果然是好臣子,会为陛下分忧。
当即也不耽误了,去库房取名贵药材!
凌相爷瞧着似乎很是兴奋的胡太医,狐疑地拧了拧眉,也不在意。
只是照着镜子,怎么看怎么难受,好在陛下准了他告假的折子,不然明天被嘲笑的,岂不是本相爷了?
“噗——”
忽然一声爆笑,凌相爷都愣住了,抬眸看去,就瞧是自己的傻女婿来了,冷眼瞪过去。
“做什么,总深更半夜来寻本相爷!”
“父,父亲。”
赵戎瞧着凌相爷鼻青脸肿的,没忍住抽搐着肩膀,可见父亲一副想打死他的样子,忙憋着了,却是惊讶问。
“您,也被女土匪打了?”
“胡说八道什么,她打老夫做什么。”
凌相爷没好气,瞧他还傻愣住,不耐烦问,“夜里又出事了?你不是今晚不巡逻?”
“不是。”
赵戎说起正事,脸色正了正,压低声音说,“我弟弟在兵部当差,听说兵部尚书在清点东边各城的兵马,还总去武阳侯府的兵营。
有消息说,这是要收拢东边的兵权了,还是武阳侯亲自去。我听着,事情不小,就来和父亲说说。”
“清点了多少兵马?”
“据说已经有二十万了。”
“!!”
凌相爷着实一惊,兵部每年是要清点各城的兵马,可现在还早着呢,时机也不对啊。
难道陛下真要动东边的兵马了?
不应该啊,景安侯府可没这么容易放兵权。
也不对,陛下那日在朝堂上说,不惧在佛门染血腥,那战场上的血腥,更不惧了。
真要动景安侯府了?
如此大事,陛下会和他说的。
便问了些细节,当即嘴角勾了勾,够阴险啊。
哼,这群武将还总骂他们文臣阴险狡诈。
不过武阳侯是很会打仗,可不会同人玩弄心眼,这是有人指导吧?
定是女土匪了,不错不错,有好戏看了。
当即就吩咐管家,“老夫在城中有几个米埔子,这几天动作大一点。”
粮草兵马都有了,哼,就问景安侯府的老将们,怕不怕!
这样一想,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武阳侯府老将们的反应,忽然就睡不着了。
矜桑鹿夜里也是睡不着了,吩咐盯紧京城内的异国商人,从寺庙运送出去的火药,很有可能就在城中。
明天她再仔细搜寺庙,总会有发现的。
景安侯府比她想的,还要行事丧心病狂,火药生意都敢和异国做。
那……
矜桑鹿瞧着手上的小包袱,眉心轻拧,她刚刚看了,这些足够让景安侯死不足惜。
可这些证据摆出来,景安侯府的人也能知道是贺家给的。
“小姐,您担心贺家父子?”
迎财瞧他们寨主心神不宁,想到贺知溪,心情还挺复杂的,可他们明月寨的土匪惯来恩怨分明。
有错的是贺御史,贺知溪作为后辈,还挺无辜的,一心修建水渠,却要豁出性命来替贺家偿还。
便说,“小人让明月寨的土匪,护送贺家父子去雍州治水?水渠得修建啊。”
“不必了。”
矜桑鹿想的是如何处理这些证据,闻言,摇头说,“陛下会护住他们的。”
“陛下?”
“嗯,陛下是位贤德的帝王,自己的臣子一心办事,怎么会不护着。”
话落,忽地眼中一亮,莞尔笑道,“将这包袱送到永安长公主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