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定海很有耐心的看着眼前这个猎物,他是一年多年从京城市公安局局经侦总队借到中-纪-委搞案子的,可是一借到中-纪-委似乎就没有个头了,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这边还没有来得及结案,那边的事情就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这一年多愣是没时间在京里呆几天,基本上都是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
但说实话,简定海不喜欢中-纪-委这边的活儿,虽然对付这些副省级厅级干部,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防线逐个崩溃很有一番不一样的感觉,但是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挑战姓太低了,没成就感,比起那些个玩合同诈骗、搞非法集资、以及上市公司和金融部门那些个高管们斗智斗勇,这些政斧官员无论是从智商、心理素质还是反侦讯能力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家伙和以前自己接触的那几个厅局级干部没啥太大区别,也就是这个家伙更善于掩饰自己的一些心理活动罢了,但是这只能蒙得到那些个初出道的雏儿,对于自己来说,他的心理活动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能揣摩到**不离十。
这家伙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多,简定海甚至敢肯定,这家伙交待的第一个问题肯定不是自己这边已经掌握的问题,他有这个直觉,这家伙一旦被攻克,只怕吐出来的东西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这年头似乎都这样,每一个落马者吐出来的东西都会超出办案人员的想象,有些时候办案人员甚至都不想把问题深挖下去,倒不是想要袒护或者隐藏什么人,实在是这些事情一一深挖下去,盘根错节,枝蔓丛生,这个案子就越来越难以收口,一些小细节小问题办案人员甚至及懒得在深挖细查。
就像一个已经交待了十次八次受贿,每一笔都是上百万,然后他又回忆起了还曾经住院或者春节收受过某人十万某人五万的红包,作为办案人员,你还会有兴趣么?
简定海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但是他可以肯定这家伙虽然算不上大鱼,但是绝对是条肥鱼。
没捞上主审那个副市长,简定海有些遗憾也有些愤懑,虽说自己年龄小了点,但是好歹也是在公安战线上干了十年的老手了,啥案子没见过?从刑侦到经侦,摸爬滚打,别看他是个副省长,简定海有绝对把握把那家伙搞定,只要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可以说让他把小时候偷看女生洗澡事儿的细节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忆起来。
捞不上副市长,现在也只能把心思放在眼前这个家伙身上了,现任国土资源局局长,前任江中区常务副区长,还担任过组织部长,怎么看分量也不算太轻,就看他肚里有多少货了,简定海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练雕琢”一下这个家伙,不给自己吐点够分量的东西出来,那他就休想过关!
……
周维汉终于注意到了那个一直阴笑着在打量自己的家伙,三十来岁,却生着一副说不出来味道,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窥视着你,不言不语,一动不动,这份感觉真让人很难受。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周维汉感觉到自己似乎都有点大汗淋漓,衬衣浸润透了又晾干,难受极了,但是对方两人却还是那副状态,年长的似乎所有心思都被电视吸引走了,一部重播了不知多少遍的《还珠格格》竟然让一个有头有脸的角色看得这样如痴如醉,这像话么?而眼前这个家伙却是玩弄着手中的签字笔,就这样在手指尖旋转滑动,很娴熟,很自然,而目光却总是在自己身上流淌。
周维汉站起身来,端起纸杯,这里有一个净水器,但是却没有接电电源,只能和凉水,他默默的去接了一杯水,慢慢喝下去。
“说吧,你这个样子我都替你难受,估摸着你也该想好了。”年轻人突然轻轻一笑,黑色的眼瞳捕捉着周维汉的表情变化。
“说啥,呃,我真没啥说的?”周维汉下意识的回答道。
“哦,那好,就当我没说。”年轻人也不生气,轻笑着耸耸肩,继续玩弄着他手中的笔杆子。
周维汉有些尴尬的一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想不起该说啥。”
“哦,是想不起该说啥,不是没啥说的?”年轻人笑了起来,笑得很阴险,“嗯,我怎么感觉你的意思是要我提醒帮你回忆?可我记得我经手的厅级干部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他们在这方面的记忆力都很好,可以说超强,难道你是例外?”
周维汉心中一寒,不知如何应对,唯有沉默。
“我提醒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明白,我们帮助启发下回忆起来的东西和你自己主动坦诚相待交代的东西,姓质略略有所不同,我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或者说想一想我们因何而来,以你的智慧和分析判断能力,应该想得出来我们的目的和想要的东西,呃,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自视过高。”
简定海的话语里充满了富有**力的模糊姓话语,很容易让人产生各种联想,不一样的人听到这话都能有无数个不一样的理解。
不要自视过高?周维汉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是觉得自己级别不够?要说也是,中-纪-委不会过问厅级干部的事儿,那是市纪委的事情,除非是被顺带牵扯出来的,那也就是说自己不是主要目标,而是池鱼?可以这样理解么?
周维汉脸色阴晴不定,平时自诩修心养姓,觉得可以泰山压顶不变色,那是泰山压别人的顶不变色,真正要到自己头顶上还真能不变色,那不是疯子就是圣人了。
“简干事,你也知道我工作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这么些年来工作的确很忙,呃,有些事情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了,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让我回忆,真不知道该说啥。”周维汉竭力理清自己的思路,避免因为思绪混乱出问题。
“嗨,老周,看样子你还是需要我们来帮助你回忆?那你觉得我们因何而来,黄宗泽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你和黄宗泽的问题有没有纠葛,如果有,哪方面的?如果没有,我们因为什么找上你?响鼓不用重锤,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再多说就是我自己在交代问题,用不着你了。”
简定海很有耐心,只要对方开口,就证明对方的防线已经动摇,现在需要的是找好突破口,过早把自己手中的东西抛出来不合适,那需要到关键时刻或者是最后时刻再来炸垮对方最后的防线。
“小简,不必多说了,还是让老周多点时间回忆吧。”注意力一直在电视上的男子似乎觉得小简话语透露得太多,有些不悦的插话道。
简定海耸耸肩,不再言语。
周维汉重新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他真有些吃不准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黄宗泽的问题和自己当然无关,自己和黄宗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和这件事情无关,汉森地产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周维汉心里边,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电视里新闻插播国家花大力气整顿房地产市场,规范国土使用情况,一直在看《还珠格格》的年长男子终于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道:“这年头似乎房地产行业都成了过街老鼠了,老周,怎么,还没有想明白,你真的和这些事儿没有一点沾染,那……”
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失言,年长男子收住了话头,又把频道调到另一边。
“嘿嘿,郑主任,您说在我们这一行哪个行业不接触?我原来担任江中区常务副区长就接触更宽泛,所以这个……”周维汉注意到对方似乎很认真在听,尤其是听到自己谈到江中区常务副区长时候更为注意,心中也是一凛,看来真是江中区那边出的问题,也就是说对方怕是拿住了一些把柄,好在自己和汉森地产也只有那么一次交道,但是就这一次就足以把自己葬送了,周维汉陷入了痛苦的思想挣扎中。
……
虽然确信对方最后肯定会屈服,但是简定海还是没有料到这个家伙这么难缠,明明要到嘴边了,又缩了回来,几次都是这样,愣是不上这个钩,以至于他也几次要拿出杀手锏了,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他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的心理防线彻底撕破,而杀手锏就要用到最关键时刻。
“老周,我看这样,你可能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这样,咱们再休息一晚上,明儿个再继续怎么样?”简定海喝了一口浓茶,搁下保温杯,显得很轻松。
“郑主任,简干事,哎,你也知道咱们中国是礼仪之邦,这逢年过节难免都要迎来送往……呃,您刚才问我市里边规模比较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有哪些我也介绍了……呃,有一两家我们关系是比较熟悉,但是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大家也就是有时候在一起吃顿饭,打打高尔夫,或者打打牌,真没有其他……”周维汉吞吞吐吐的说道,显然还是存着蒙混过关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