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经过的时候,原来围在门口的人纷纷让开,然后有几个人就在后面鄙夷的议论开了:
“这种女人,亏她还有脸回来,咱们都不要理她。”
“就是啊,脸皮真厚!”
“要是脸皮**,她敢去做那种事情吗?”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金贤珠也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停留,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等她推门出到阳台,才发现那里已经挂满了室友的衣服,没办法,她也只好上天台去晾晒了,她住的楼层高,所以上去也不过是两层楼梯,当她走上天台的时候,发现刚才那个女孩子正一个人在那里独自抽泣。
金贤珠晾完了衣服,准备下去的时候,一回头间,她看到那个女孩已经跨坐在阳台的水泥栏上了。
“她会不会做傻事啊?”金贤珠心下一惊,忙偷偷的过去,来到了她的背后。
那女孩听到有动静,冷眼回头过来,金贤珠看到自己被发现了,于是说道:“哎……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我说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看不开呢,快下来吧!”
那女孩凄然一笑,她转头看看下面,这是一栋8层的宿舍楼,很旧很普通的那种,然后她回头道:“你怕我会跳下去?”
金贤珠很严肃的点点头,她这样坐着,一时想不开,真的有这个可能。
那女孩笑了,她有点恶狠狠的说道:“我杜彩霞还不至于这么愚蠢,会笨到自杀,她们要气我,我偏不让她们如意!”
“那你还是快点下来吧,那里危险。”金贤珠继续劝解道:“其实同学们之间发生一些争吵,很正常啊,没必要为这些事情烦心呀。”
“正常?可是人家觉得我不正常啊。哼,我是**女,那又怎么样,现在这个世界是‘笑贫不笑**’,说我不干净?可我的钱可不比那些贪官污吏的脏,至少这些钱都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是我用我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金贤珠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之前就听室友们议论过,好像隔壁寝室是有一个女孩,她晚上去酒吧坐台,她的室友都很嫌弃,原来就是她啊。
看到金贤珠这个样子,杜彩霞苦笑一下,说道:“你也看不起我,对不对?”
她的语气开始变冷。
金贤珠忙摆摆手道:“不是的,你不要误会。”
杜彩霞瞥了她一眼,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反正我是习惯了,你怎么看我都无所谓。”
只见杜彩霞的眼神飘忽不定,脸色有些疲惫,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她突然问金贤珠道:“你受过穷吗?”
金贤珠一愣,她下意识的点点头。作为逃北者的她,从小就生活在最困难的状况下。不但是生活上的贫困,更有其它诸多的艰辛。她能够有今天,她的母亲和她自己为之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努力。但即使她已经到了中国最好的大学念书,但是这三年多来,她却一直过着最艰苦朴素的生活。
杜彩霞就笑了,说道:“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家在桂西省的百色市。妈妈下岗后跟姐姐在外面摆摊,由于我们那里下岗的人太多了,下岗的人又大多是出去摆摊的,所以她们的生意很难做,收入少得可怜。我爸病退在家,每月也只有300多元的退休金。本来我考上首都大学,这在我们那里是很光荣的一件事情。可为了供我来京城上大学,我爸爸却要在路边帮人家修自行车,他都是快60的人了呀。我大学一年级那年的寒假回家过年,看见爸爸被晒得黑了好多,手上还磨出了很多茧子,额头的皱纹也多了,他的头发也白了。晚上睡觉,我就听到父母在争论,妈妈说姐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爸爸说现在没钱,但无论如何,我的生活费学费都不能动……当时我真觉得,自己不仅愧对父母,还连累了姐姐。从那刻起,我就决心自己赚学费!”
杜彩霞很坚决的说道:“难道靠我自己的身体去赚钱,这也有错吗?”
她看着金贤珠,金贤珠当然对她的遭遇很同情,见到这样,她缓缓摇头。
“没错,我是穷怕了。但现在我还年轻,我还有身体这个本钱,开学后,我就到一家酒吧去当坐台小姐。虽然此前很多人劝过我,那种地方去不得。可我当时想,坐台小姐可以在晚上做,我白天还能学习,况且我可以不出台陪客人。但后来……”杜彩霞苦笑几声,“……如果你也干过你就会知道了,陪客人出一次台比你当一个月坐台小姐赚的钱都多,我的第一次,人家见我是处,给了我一万块……以后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呵呵……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杜彩霞强打笑容自嘲道:“反正我是靠自己,现在学费有了,书费、生活费、住宿费这些全都有了,大学商业化了,我也跟着商业化了呗,至少我是有钱了。你不知道,有钱就是好啊,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可以接济家里的爸爸妈妈。”
杜彩霞这时候显得有些无奈,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家里并不知道我在做**女,因为我们那里能考到京城的人太少了,没人知道我在这边的生活。我现在每月都给家里寄些钱回去,他们问起来的时候,我就说这是我当家教挣的,我爸妈还挺自豪的。一直以来我都是他们的骄傲,所以我没想过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怎样。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唉……”
“我的室友们‘怕’我,她们怕我身上‘不干净’。没人愿意坐我的床,她们甚至还把自己的洗漱用品跟我的隔开放,也没人敢跟我一起吃饭。只要我回来稍微晚点,寝室门就锁上了,说是以为我不回来了。有一次一连下了好几天雨,好容易天晴了,我回来晒衣服,晒了一半,同室的陈洁回来了。她看到我的衣服在架子上,她就把自己的衣服拿到水房去晾了,可衣架上明明还有地方。我又把我的衣服往旁边让了让,一会儿另外两个室友回来,也拿起她们的衣服往外走。那一刻,我的眼泪直冲出眼眶,我叫住她们大声说,咱们寝室还有地方晾衣服!可这又能怎么呢,她们都讨厌我,她们都看不起我。”
金贤珠看到杜彩霞已经流泪了,她也替她难过。
“我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一个月能挣一万块,呵呵……幸亏国家税务局不查咱们**女的税,不然我一年挣个12万的,那就属于高收入人群了,哈哈……指不定它还要我们纳税呢。”杜彩霞脸上是一副很可笑的表情。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当金贤珠听到杜彩霞一个月能挣1万块钱时,一个很可怕的念头突然从自己的脑海里迸了出来,她努力的摇摇头,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
这时候,杜彩霞已经从水泥跨栏那里翻身跳了下来,她拍拍手,然后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对金贤珠说道:“谢谢你,听我唠叨了这么多,你也不烦,呵呵……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金贤珠说道:“我叫金贤珠。”
“哦……谢了,金贤珠,现在我没事了,你放心吧。”杜彩霞已经拭干了自己眼角的眼泪,她看了看金贤珠,对她点点头,然后就转身下楼去了,金贤珠抱着她的脸盘,在那里定定的好像考虑着一些什么。
第二天中午,金贤珠下课后饭都没吃,就匆忙赶去中曰友好医院肾病中心了。
母亲出事后,虽然金贤珠有些慌乱,但所谓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还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母亲金孝娥的病确诊为急姓肾衰竭后,她没有病急乱投医,而是先去了解了京城各大医院的情况,然后才把母亲转到了这家有治疗条件的大医院。
中曰友好医院肾病中心的医资雄厚,那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及娴熟的专业技术水平。把母亲送到那里治疗,虽然医药费价格昂贵,但母亲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了,金贤珠不想她有事,能多一些治疗,母亲就能多一份康复的希望。
来到病房,金孝娥正在吊点滴,她已经沉沉睡去,金贤珠没敢打扰她,看着母亲那憔悴的脸庞还有那花白的头发,金贤珠就一阵的难过,母亲才刚刚年满四十岁,却已经这样的憔悴了,为了把自己抚养大,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现在,是不是应该到自己报答母亲的时候了呢?
金贤珠紧捂着嘴,泪水已经从她的眼角涌出来。
刚才在走廊那里,护士和她说了,上午金孝娥又进行了一次血液透析,现在入院交的那一万块钱的住院费已经所剩无几了,母亲的情况没有好转,这样熬下去,医药费就象一个无底洞那样,可以把人完全吞噬掉。
但金贤珠觉得无论如何,她也要挽救母亲的生命,但又要如何挽救呢?钱!现在只有钱才可以救命。金贤珠却悲哀的发现,就算自己再努力,现在她做的那两份兼职工作,都远远不能达到要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