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你们赶快回家去吧。”一切停当,白若竹对那些被抓的女子说道。
不想却没有一名女子离开,她们绝望的蹲着或者坐在原地,有人甚至又哭了起来。
一瞬间,白若竹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们被突厥人抓了,就算完完好好的回去,名声也已经受损了,何况如今已经成了这副狼狈模样。
从发型来看,她们中有人是妇人,有人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但不管是否嫁过人,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白若竹叹了口气,开口说:“不过日子多艰难,但至少你们还活着,即便被人瞧不起,但只要自己内心坚定,便能立于世上,难道会比被这些突厥人生吃活着活活烤死更惨吗?”
是啊,就算再艰难,但至少她们还活着,她们没继续受屈辱和折磨。
有人想说话,白若竹想想还是解开了她的哑穴。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来?”女子哭着问道。
一旁银鹭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不悦的说:“我就说不能多管闲事吧,影响原计划不说,反倒还落下埋怨了。”
这时,另一名女子突然去捶打抱怨的女子,她不能说话,但看嘴型能看出来,她在骂那女子忘恩负义。
到底多数人虽然难过,但还是清醒的,开始向白若竹他们下跪磕起头来。
“好了,你们赶快去吧,晚了就走不了了。”白若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再浪费时间。
还有人有些迟疑,但白若竹他们已经没时间继续耽搁了。
他们能做的只有如此,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们去完成。
一行人快速离开,很快将城中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官府已经被突厥人占领,官员和官差都被抓了,应该暂时没生命危险。
只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必须等大军到了,他们才好与大军里应外合,否则此刻动手,保不准会激的突厥人屠杀无辜百姓。
于是,众人躲在距离城门不远之处略作休息。
“什么人?”江奕淳突然低喝一声,随即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自幼在通政司混生活,敏感度高于许多高手,能让他这般紧张,对方怕也是个身怀武艺的。
果然他冲出去,很快和对方交起了手。
白若竹担心会惊动不远处城楼上的突厥人,想着干脆过去偷袭帮忙,却不想江奕淳竟将人给制服了。
“你是突厥人?”他拎了人回来,眼中带着满满的敌意。
被抓的是个身形削瘦的男子,如果单看身材,真的一点都不像身体魁梧的突厥人。可看他的眉眼和面部轮廓,明显是有突厥血统的。
难道此人就是突厥人在飞雁城中的探子?
“我不是!”孙丹有些愤怒,却又不敢大声,压着嗓子低吼道。
江奕淳冷哼了一声,“我们有眼睛,何况你大晚上在这做什么?”
孙丹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我这张脸,说了谁会信?你们是来救援的吧?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江奕淳和白若竹相互看了一眼,这人说的话能信吗?
不想他也不顾江奕淳他们的态度,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城楼上有三十多名突厥人,都是最擅长射术的,可以说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巡逻的有二十来人,但其实还有百来人藏在城门下面,一旦有人攻城楼,他们会蜂拥而上,直接将人堵死。”
他继续说:“还有县令白复也被抓在城楼里,突厥人打算用他的性命威胁攻城之人。另外,其他突厥人在城中烧杀掳掠,有了物资补给,他们打算三天后继续向东攻打下一座城。”
白若竹心里飞快的琢磨起来,如果这人说的属实,那突厥人是不打算占城而守,而是继续攻打城池,抢夺更多的物资了?
只要一直打胜仗,他们就有物资补给,就能继续打下去。
当然,谁也不可能是常胜将军,但他们就不怕继续向东,会与赶来的西北大军正面碰上吗?
“我们如何信你?”江奕淳语气缓和了几分,想来是有些信了此人。
白若竹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她可记得阿淳是不会轻信他人的。
“我叫孙丹,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有一半的突厥血统。十九年前突厥人也像现下一般攻入了飞雁城,而我娘被某个突厥人侮辱,之后有了我。”
孙丹自嘲的笑笑,“她被赶出家门,靠着浆洗、缝补养活我,还要处处遭人白眼。好在时间久了,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的善良,也愿意帮我们一把,慢慢也就习惯我这副长相了。”
“后来有位老镖师收我为徒,教了我拳脚功夫,还介绍我加入了镖局,时常往西域护镖,也算谋了个生计。我师父去世前一直对我说,即便有一日我知道了生父是谁,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丹梁人。”
他表情无比的坚定起来,年轻的脸庞在月色的笼罩下,好像洒了一层圣洁的光芒,五官竟也柔和了起来,看着更像丹梁人了。
其实不管是丹梁人还是突厥人,都有好人都有坏人,不能说突厥人个个都是恶徒,但从侵略者与被侵略者的关系来看,那些侵略者必将受到唾骂和憎恶。
只是经此一事,怕是孙丹平静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被人遗忘的身份会重提起来,甚至那些被突厥人伤害的百姓,最终会将怨气发到他身上。
他应该是想到了,或者说他这两天已经尝到那个滋味了,所以刚刚一瞬间那般落寞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既然已经得了不少消息了,还来这里做什么?”白若竹心底还是有疑问。
孙丹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想说,但他又不愿被怀疑,到底讲了出来。
“一方面我想再打探些消息,或许能帮上点忙;另一方面……”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当年那个人,我想杀了他,为我娘讨个公道!”
所有人都没说话,从他的眼中能看出浓浓的恨意,他想杀他的生父也不为过,那人是他的父亲却又不是他的父亲,更该是他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