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贾雨村,贾蓉心里其实是一直有数的。
说实话,此人做官的心思极重,若是让其进入官场,他定然是费尽心思的往上爬。
他要往上,可上面的位置又是定死的,如此,在现这大环境下,说不得贾雨村便要扒拉下些人来。
这种情况,其实是对贾蓉有利,是故他心里明白贾雨村的事,却也不曾在乾明帝前上眼药。
不过,现乾明帝话说到这里,他贾蓉,却是不能再装作不知了。
如此,贾蓉笑了笑,开口道:“陛下,其人官瘾甚重,是头喂不熟的反骨狼也。”
乾明帝听了贾蓉这话,顿时有了兴致,开口道:“想来你有此评价,不是凭空来的,如此,他曾做了什么。”
乾明帝说完,贾蓉便笑着,将扬州盐政衙门里的一幕,说与乾明帝听了。
说罢,贾蓉又将贾雨村,回京之后的种种,不曾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如此,贾蓉说罢后,乾明帝便琢磨了起来。
未几,他笑着开口道:“如此,这贾化倒是一做门神的好材料。”
乾明帝这话一出,贾蓉便明白了,乾明帝这是起了和他一样的心思。
如此,他便没有再多言。
……
时间过了三五呼吸,乾明帝似也觉得时候不早了,便开口道:“现也过了午时三刻,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朕不留你了,若是没有什么再说的,你便回去吧。”
乾明帝说罢,贾蓉便想起了今个来的正事。
他笑了笑,开口道:“陛下圣目灼灼,臣还真有一件事,要同陛下讲。”
乾明帝闻言脸色便奇怪起来,未几,他摇了摇头,道:“难怪今个来的这么早,何事,说吧。”
贾蓉心里斟酌了番,而后道:“陛下,臣为我家荣府贾政而来。”
“贾政心里自知水平不够,如此,自昨日考教完后,他便一直忧心着。”
“臣本是不想管这事的,奈何宁荣两府同气连枝,那边人托我来,我也不好拒绝……”
贾蓉似是而非的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乾明帝听了后,微微颔首,道:“我知贾政也,他忧心何事啊?”
贾蓉笑了笑,道:“自是忧心丢官,其表面是个清客性子,实则骨子里带着傲气,若是丢了官,一来,他脸面上不好看,二来,之前荣府不规矩,被陛下剥夺了爵位,现若是当家的再丢了官……”
贾蓉话说完,乾明帝只点着头,没开口。
如此,贾蓉顿了顿后,接着道:“臣也同荣府那边人说过,说陛下开新政雅政,如政二爷这般,本不是做工部官的材料,不如乘此机会舍了去,一来干净利索,二来,也免得后面难过,只,这话有道理,却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听的。”
贾蓉嘴里话说的无奈,待说罢,乾明帝又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道:“此事朕已明了,贾政这些年,虽说不曾有什么大的功劳,可他在工部,也是少有的干净人,朕不会太苛责他的。”
乾明帝这么说,贾蓉便懂了。
如此,他行礼道:“谢陛下仁德,如此,臣便回去与她们回话了。”
乾明帝点了点头,而后摆了摆手,贾蓉便领着杰诺,出了勤德殿,往大明宫外去了。
……
话说贾蓉离了勤德殿,乾明帝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于燔。
未几,乾明帝起身,同于燔招了招手后,便往凤藻宫去了。
凤藻宫中,张皇后正在桌前坐着,桌上,是已被摆放好的,整齐多样的膳食。
不多时候,乾明帝便领着于燔进了凤藻宫。
乾明帝一进来,张皇后便忙迎了上来,面上带着笑,丝毫看不出,昨夜起过嫌隙的样子。
张皇后将乾明帝迎到主位,待乾明帝坐下后,她又对着于燔道:“你是不拘束的,且自坐吧。”
于燔闻言笑了下,而后麻溜从旁扯过把椅子来,恭敬坐下。
待三人皆坐安稳,乾明帝便率先夹起菜来。
他略吃了两口填了肚子后,突看向于燔,开口道:“今个出了宫,你便自去贾蓉那里。”
乾明帝说这话时,于燔正准备夹菜吃,待他听了乾明帝的话后,他先是猛的把菜塞进嘴里,而后脸上带着笑的道:“父皇,儿臣可是要主持那番帮作物的事?不是儿臣夸下海口,儿臣最得意之事,便是种植技能,我那王府,出了开府时请了花草匠人外,后府里的诸多果木,都是儿臣一手经营的,现长的可好了。”
“父皇放心,儿臣出宫便将手中礼部诸多事务托付于郭大人,而后一心也番帮作物之事,儿臣想好了,先至濠境待上和一两月,为父皇收够种子,无论什么玉米、石米,还是什么红绿白薯,儿臣定给父皇收齐、收够。”
“如此,待初春,儿臣一定带着足够的种子回京,父皇的御田,儿臣的分田,尽皆种上此物……”
乾明帝话刚说完,他身旁坐着的张皇后脸色便是一喜。
可当于燔的长篇大论一出来,张皇后脸上的喜色便凝固在了那里。
乾明帝听着于燔的话,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如此,于燔说到后面,越说,语气越弱,说到最后,他问道:“父皇,可是儿臣哪里说的有问题?”
乾明帝深吸了一口气,他先无奈侧头看了眼张皇后,而后半是指点的开口,道:“番邦作物,现还不曾种下,可期盼,却不可一心扑在上面。何况,就算那番邦作物真同贾蓉说的一般,那也是锦上添花之物。吏治不清,就算是一亩地产出五十石粮食,那么,国家依然没有税收,百姓依旧是吃不上饭。你明白了没有。”
乾明帝说罢,于燔琢磨了会,而后恭敬点了点头。
乾明帝见状,也微微颔首,他接着道:“那番邦作物,自有贾蓉操心,朕想要你做的,是跟着贾蓉,好好见识一番,我大乾百官,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本事。”
“昨日考教,待到后天,朕便要发作一批人,如此,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货色,想来是要搞些小动作了。朕太懂他们了,办正事的本事没有,耍滑头,可是厉害的紧。”
……
就在乾明帝说教于燔的时候,另一边,贾蓉也出了大明宫,领着杰诺和那几箱子乾明帝不曾看的图纸,回了宁国府。
贾蓉一进府门,便有门子上来道:“禀老爷,夫人过来了。”
贾蓉一听这话,心里便起了疑惑,琢磨着,这夫人是谁。
他一边思索,一边往后院走去,待到院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些女儿家的嬉笑声。
“嘻嘻……”
“果真同一般狸奴不同……”
“哇……”
贾蓉听着声响走进院里,只见院中,他的一堆丫鬟正同林黛玉围在一起看着什么。
贾蓉往前走了两步,却见桌上,正躺着那只,他送给林黛玉的梅花。
众丫鬟和林黛玉赏玩梅花正开心,任谁也没有注意到贾蓉进了院子。
如此,贾蓉心里暗自笑了声,而后悄步走到林黛玉身后,嘴巴凑到黛玉耳朵上,轻声道:“妹妹怎么来了?”
“啊。”贾蓉嘴里呼出的气吹的林黛玉耳朵痒痒的,林黛玉一回头,她那小脸便凑到了贾蓉嘴上。
如此,林黛玉又惊又羞,往后退了两步,手一叉腰,恼道:“你这人怎走路不出声。”
贾蓉哈哈大笑,脚使劲在地上跺了两下,跺的震天响后,笑道:“这般走路,岂不是成了耍杂的。”
林黛玉被贾蓉的这般模样逗笑了,她上前帮贾蓉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角,又趁机看了看,她送给贾蓉的那香囊还在不在。
待她看见贾蓉腰间正悬着那香囊后,小脸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笑来,而后道:“你瞧,这都不香了,我今个又给你带了个我作的,一会你换上。”
说罢,林黛玉接着道:“父亲忙着国事,那边府外,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什么国家大臣,平日里,也没个说话的,那边不好玩,我便过来了。”
林黛玉说罢,贾蓉问道:“既如此,姑婆也来了。”
林黛玉站在贾蓉面前,脸上甜丝丝的笑就不曾断过。
贾蓉问贾敏,林黛玉便有些邀功般开口道:“今个我一人过来的,厉不厉害。”
贾蓉笑着捏了捏林黛玉的鼻子,而后道:“厉害。”
贾蓉和林黛玉院里腻歪着,一旁的丫鬟们见了,有的羞着脸,还有的,脸上带着看戏的笑,侧头侧耳,同旁人说着悄悄话。
未几,贾蓉拉过林黛玉,将其领进屋里,待坐下,一旁香菱端来茶水后,贾蓉开口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前些日子,后面园子里桂花开的极好,我吩咐人采了些,制了些桂花糖,还留了三五箱子,待会,我与你做桂花酥吃。”
林黛玉闻言脸一下红了,她嘟囔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怎要与我做桂花酥。”
贾蓉笑了笑,脸向林黛玉凑近了些,开口道:“经旁人之手,如何表露自身心迹。”
林黛玉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贾蓉这般狐狸的三言两语,她只听贾蓉的话,都不用吃那桂花酥,就已经觉得浑身酥了。
如此,林黛玉浑身发软,她努力靠紧了椅子靠背,开口道:“既蓉哥哥这么说,那我一会就看蓉哥哥手艺了。”
贾蓉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面前茶盏吃了一口,而后意气风发的起身,同屋外丫鬟吩咐道:“碧漪,给后厨婆子吩咐一声,让其端个火炉来,面、糖、水等,也一一备齐送到院里来。”
说罢,贾蓉看向林黛玉,眼里似有花开,笑道:“我制点心,可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