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伊宁仔细地听常妲讲述,有不明白的地方便提出问题,但常妲一来自己没有做过生意,常礼说的也是语焉不详,所以有许多的关键信息并不知道,但所说的这些已经让陆伊宁颇感兴趣了。
以她的商业敏感性,她已经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但陆伊宁心中有所顾虑,她认真地与常妲道:“妲妹妹,你说的这个信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感兴趣。
但是,这毕竟是你父亲那边的资源,你父亲虽然没有和这个章居正合作,但你父亲只是觉得对方要价太狠所以没有合作,现在大约只是在压价而已,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去找他,我要先找你父亲聊聊。”
常妲却是一笑:“这有何妨,我父亲不和章居正合作,难道章居正便不找别人合作么,能有天才构思的人不多,但有钱的人可不要太多了,我父亲这人就是太计较,也该让他后悔一下了。
宁姐姐,你只管去找这个章居正,若是能够帮上你的忙最好,若是不能,或许也可能给你一些思路也说不定呢。”
陆伊宁听常妲这么一说,顿时笑了起来:“你父亲若是听到你这么说,非得骂你不可。”
常妲娇嗔了一声:“哼,正该他如此……”
常妲笑了一会,渐渐停歇了下来,低声道:“……宁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陆伊宁一愣,然后立即反应了过来,促狭笑道:“我说嘛,你这小妮子怎么连父亲都给卖了,原来是看上人家了吧。”
常妲有些扭捏起来。
陆伊宁心下大讶,心想这章居正有什么魅力,竟然让自己这烟视媚行的妲妹妹都上了心。
不过这个是小事。
陆伊宁点头道:“好,那我们怎么见他?”
常妲立即道:“我听说他在大相国寺摆摊子,这几日应该是休沐,他应该在那边。”
摆摊子?
陆伊宁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少年模样。
该不会是他吧?
陆伊宁顿时失笑,怎么可能这么巧,而且看他们几兄弟,穿着颇为寒酸,不可能是那诗词双绝的章廿四吧?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一般读书人也不会去摆摊子吧?
说干就干,两人立即乘车赶往大相国寺。
时近中午,游人饥肠辘辘,因而鸡蛋灌饼摊子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章衎章术一个摊灌饼,一个打鸡蛋收钱,大冷天的竟然忙得头上微微出汗。
章衡也不轻松,他得费劲整理队伍,温声抚慰排队的人,免得他们心浮气躁打了起来。
所以陆伊宁与常妲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跑前跑后的少年。
陆伊宁惊讶地指着章衡:“你说的章衡便是他?”
常妲一愣道:“怎么,宁姐姐见过他?”
陆伊宁有些出神地看着章衡,原来,这个让她一眼看过便难以忘记的少年,便是章衡,章廿四,人间惆怅客……怪不得他即便披着麻袋拢着手缩着脖颈在寒风中赶路的身影也是那么的出众……呸,自己在想什么呢!
那不过是当时看到兄弟三个像是个流民一般,心下觉得好笑,然后记住了而已。
于是陆伊宁失笑道:“见过两面,不过真不知道他姓甚名甚,原来他就是章衡啊,有点意思。”
常妲盯着陆伊宁。
陆伊宁失笑道:“你这小妮子想什么呢,我不跟你抢情郎!”
常妲顿时心下一松,媚笑道:“宁姐姐若是想要便拿去,不用顾及妹妹。”
两姐妹笑着打闹了起来。
她们没有当场去与章衡谈话,而是进了大相国寺,让主持找了个清净地方,然后让仆人出去传话。
仆人找到章衡,说道:“章三郎,我家公子请您去里面一聚,我家公子有话跟您聊聊。”
章衡奇道:“哦,你家公子是?”
仆人道:“我家公子是常方,公子说您一定记得他的。”
“常方……”
章衡顿时想起来了,是常礼家的儿子,就是那个编写什么章居正诗词汇编赏析的那位,难道是正出版了?
章衡看了一下排队的队伍,想了想道:“这里我暂时也走不开,要不晚上我去贵府拜访,现在灰头土脸的,也怕怠慢了常公子。”
那仆人笑道:“我家公子已经想到了,一会大相国寺的和尚会拿出来一些木桩绳子,做一个排队导引道就好了,以后也可以照此办理。”
章衡笑了起来,这常方倒是个会做人的,这也是好事,有了导引道,以后便不怕客人不排队了,也不怕起纠纷。
他点点头道:“好,那我与两个哥哥说一声。”
章衡过去与章衎章术说了声,便跟着仆人而去。
仆人带着章衡来到了安静的厢房,没有见到常方,却看到了常方的妹妹,好像叫什么常妲己之类的,身边还有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孩子,他不由得咦了一声:“是你?”
常妲也是惊讶道:“宁姐姐、章三郎,你们果然见过?”
章衡这下子还能不明白,不是常方叫自己,而是常妲借着哥哥的身份找来自己。
章衡陆伊宁都没有说话,常妲赶紧道:“三郎,宁姐姐有事情找你,但我们又不知道你家在那里,但知道你在这边卖鸡蛋灌饼,于是便来这里找你了,但我们两个女子,又不好当众与你说话,于是便借用家兄的身份将你叫来,着实有些冒昧,希望你不要见怪。”
章衡闻言笑道:“常娘子多虑了,在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恕我眼拙,这位是?”
常妲赶紧道:“这位是陆伊宁姐姐,她父亲是吏部员外郎陆员外,祖籍也是浦城,说起来你们还是老乡呢。”
“嗯?”
章衡的神情顿时十分的精彩,这陆员外,正是当时章术瞄准入赘的对象啊,嗯,这陆娘子,难道便是……哈。
陆伊宁顿时察觉到章衡的情绪,立即问道:“章三郎知道我?”
章衡笑着点点头道:“陆家在浦城也是少见的大家族,在下自然是知道的,陆员外有个独女,在浦城也是众人皆知,在下也是听说过的。”
陆伊宁顿时有些恼怒,这个事情一直是她不愿意提及的东西,但随即冷静了下来,因为她今日有求于人,她的心胸也没有狭隘到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