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杰见到章衡承认,心中一下子诸多念头,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道:“不知章相公想见陛下有什么事,能否告知在下一声?”
章衡十分轻松笑道:“就是受人之托,临安商行的想与贵国做生意,你就是外面的集市生意,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些产品都是临安商行的产品,物美价廉,想必贵国也是需要的吧。”
李常杰有点懵:“做生意?”
什么生意需要你一个安抚使来牵头,而且,你一个大宋官员,却来搞这什么商业像话嘛!
章衡点头道:“李大使也不用奇怪,其实这临安商行,我是占了股份的,临安商行挣钱,就等于我挣钱,所以……哈哈。”
李常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官员,脑袋里嗡嗡响,虽说他出身交趾,但交趾基本都是学习中原王朝的做法,官员也是以模仿大宋为豪,所以,大宋官员明面上耻于言利的作风也被学习了过去。
李常杰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大宋的官员竟然为了一点生意自己亲自上阵,简直是令他大跌眼镜。
李常杰是绝难以相信此事是真的,警惕告诉自己,这一定是章衡在掩饰他的主要目的,中国不是有句话么,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不定这个章衡就是用的这一招。
李常杰决定试探一下。
“章相公,在下虽然不才,但也不是蠢货,这种欺骗三岁小孩的话就不用说了吧,你来广源州,目的昭昭,想来没有人是不知道的,你就不必如此。”
章衡困惑道:“哦,什么目的?李大使是不是有些误会了?”
李常杰呵呵一笑:“章相公召集四大姓、各峒峒主齐聚侬氏,不就是为了收服他们控制广源州么,章相公可以借着收复广源州的功劳重返朝廷,重掌权柄,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章衡闻言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然后自失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有这么大抱负的人呢……”
章衡似是自嘲一笑,然后道:“……原本倒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来了邕州之后,才知道这想法有多可笑。
先不说广南西路有多贫困,根本支撑不起来一场战争,就说广源州这种状况,又如何有办法收复?”
章衡摇摇头道:“……朝廷对广源州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地方如此荒凉,要来也没有什么用。
你看,你们交趾不断的在渗透广源州,现在已经将大部分的州县控制住了,甚至在广源州大兴刀兵,你可见到大宋朝廷对此有投过半丝目光的?”
章衡双手一摊:“……这地方对于大宋朝廷诸公来说就是一片蛮荒,说句伤害你们交趾感情的话,无论是广源州也好,交趾也罢,甚至……广南西路,都是蛮夷啊!”
这话一出,李常杰气得满脸通红,大声道:“章相公,我敬你是天朝风流人物,你却当面侮辱我,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章衡连连摆手道:“李大使,你别劳气,这不是我在侮辱你们交趾,而是给你说一说朝廷诸公的看法,唉,这当然是很伤害你们感情的事情,但就是一个事实,大宋朝堂的确是看不上这嘎达,不然怎么会把我流放到这里来呢。”
章衡叹了一口气道:“李大使你将我视为雄才伟略之才,可我只是一个被流放蛮荒的可怜人罢了,你觉得我对广源州有企图,可我更知交趾对广源州有实际占有之实,在广源州这里,交趾才是真正的地头蛇,大宋难免鞭长莫及,在这里与你们起冲突,怕是连我都不得善终。”
章衡自嘲一笑:“说句实话,我就是个流放的人,我的政敌们正好没有理由收拾我呢,若是敢挑起边衅,恐怕连安抚使都要当到头了。”
李常杰将信将疑:“宋国当真没有别的想法?”
章衡笑了起来,指了指侬智高道:“侬帅之前数次向大宋朝堂请求归附,你看可有人理他,侬帅迫不得已,才起了打两广以谋求招安,也是怪可怜的。
侬帅在两广惹出了偌大的事端,但凡朝廷对广源州有想法,在大军破侬军之时,就该顺势进入广源州,那时候大军在此,你们交趾怕也是得两股颤颤吧?”
李常杰顿时信了大半,这理由的确是十分令人信服。
不过,要让他相信章衡是来做生意的,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堂堂封疆大吏,会为了区区阿堵物如此低下身段?
看到李常杰的神情,章衡笑呵呵的摇头道:“李大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一个大官,竟然为了这铜臭而放低身段而觉得难以想象?”
李常杰点头道:“的确是没有办法想象。”
章衡大笑起来,笑声在小院中回荡,笑得李常杰面有不虞。
章衡笑道:“李大使可知这生意会有多大,这利润又有几何?我低下一个身段,又能够获利多少?”
李常杰有些不屑道:“无非是百万钱的生意罢了。”
章衡一笑:“百万钱……一千多贯……哈,李大使要么是从来不缺钱花,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要么就是算数不好,不知道这集市究竟能够获益多少,这么跟你说吧,你说的百万钱,对于临安商行来说,也就是弹指间就赚到了,这临安商行的集市,若是在这里全面铺开,每年至少都是七八十万贯的利润,你信不信?”
李常杰吃了一惊:“这么多?不可能吧,邕州榷场每年交易额也不过几十万贯而已,你这集市每年利润便要达到七八十万贯,那交易额岂不是要几百万贯!我大瞿越哪里有这财力!”
章衡笑道:“你这就有些妄自菲薄了,交趾虽然不比大宋,但也有潜力的,这集市不仅卖商品给你们,也会从你们这里收购物资,如此互相促进,几年之后达到几百万交易额也是轻松的事情。”
李常杰闻言诧异道:“我大瞿越有什么东西是大宋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