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铮在桌位,萧枥并没有直接走向刘铮,而是朝着刘铮对面,和刘铮隔着一个舞池,寻了个座位坐下。
萧枥在菲尔斯的泡吧时间,可比刘铮久多了,他一来,便有两三个姑娘涌过去,不像刘铮,一则因为他和刘雅婷的关系二则因为他的确是个生人,都独自坐了这么久,也没人搭理。
刘铮总结,主要是他今天穿的衣裳不够鲜亮。
一两分钟后,萧枥和一个姑娘下了舞池,环腰而抱,随乐而起,转着圈的,两人不知不觉跳到刘铮这边。
水到渠成,萧枥看到刘铮,并朝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刘铮回以浅笑。
不知萧枥在女伴耳边嘀咕了两句什么,那姑娘朝刘铮怪乖的笑了一笑,兀自离开舞池,萧枥走向刘铮。
待萧枥在对面坐下,刘铮道:“你刚刚和她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她看我笑的样子像是白骨精看唐僧笑。”
萧枥笑道:“我说,这个人我认识,七十六号的一个队长,发着高烧还不忘来泡吧,你们菲尔斯的吸引了真是大。”
刘铮……他想翻白眼。
“你说,怎么你一来她们都涌过去,我都来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来招呼我。”刘铮喝了一口酒,道,说着话,让服务生又拿了酒杯来,给萧枥倒上。
当着服务生的面,萧枥丝毫不停顿话题,笑道:“我记得,前天刘队长来,可是左拥右抱,怎么能说没人搭理你呢,主要原因,你都有刘雅婷了,这里的姑娘都是姐妹,谁会当众挖墙脚呢,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萧枥是朝服务生说的。
服务生抿唇一笑,“两位慢用。”
刘铮一脸惊诧道:“连你都知道刘雅婷?”
“估计这里的人都知道。”萧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服务生已经离开。
萧枥立刻又道:“董晔昇的政治态度我已经问清楚了,多亏了赵良珲给你这么一个任务,让董晔昇进入我们的视线,这个人,为重庆工作很多年了,是个老牌的爱国分子,你要利用工作之便,保护他。”
自己也曾预想过,董晔昇就是抗日分子。
沉默一瞬,刘铮道:“董晔昇怕是已经被盯牢,我怀疑,刘雅婷就是赵良珲或者南田的人,她的任务,不仅仅是我,还是董晔昇,好多有关董晔昇的事,都是刘雅婷透露给我的,而她透露的那些事,目的应该是为了试探我,可也暴露了她对董晔昇的了解程度。”
萧枥道:“这一点,我会和组织说,组织也会通过组织的渠道,让他们的人通知他。”
刘铮摇头,看着舞池,面带笑容,“这样一来,怕是等到消息传到董晔昇那里,最少也要十天了,我怕生变,要不,我去警示警示他吧。”
“你现在被南田和赵良珲重点监视,这样很危险,不仅你危险,也会把董晔昇拖下水。”萧枥反对道。
“不会。”刘铮说的笃定,“我约了她女儿吃饭,吃饭那天,我会突然去她家,这样就顺其自然见到董晔昇,至于警告的话,从我这里,很方便说的。”
“你要注意把握分寸,这个时候比较微妙,任何风险都不能有。”萧枥嘱咐。
“知道了,我今天跟踪董倩茹去华新饭店,看到你了。”刘铮忽然道。
萧枥一愣,有些意外,然后道:“我去见那位领导。”
刘铮顿时看了萧枥一眼。
萧枥苦笑,“多亏你今天下午和我说的,那位领导也和我说,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怎么办?”刘铮不由得紧张。
萧枥道:“我们会安排他尽快离开的,这一点,你不能插手,这个领导的身份属于高级保密。”
萧枥的意思刘铮明白,只要他们心里有底,知道是上了特高课的跟踪名单就好,山鹰组织也不是吃素的,和特高课七十六号打交道也是日常,应该能应付。
心态一松,刘铮半开玩笑道:“那位领导是住在209?”
萧枥忍住情绪,没让脸色有变化,“不是。”
董倩茹的身份,他现在还不能说,一旦承认那位领导就住在209,刘铮知道董倩茹进过209,势必会追查。
萧枥说的干脆利索,刘铮也就没多想。
“我身份被那个假胡烈知道这件事,你和组织说了吗?”杯里的酒喝完,刘铮问萧枥。
刘铮不再纠缠209的问题,萧枥松下一口气,道:“已经说了,只是,组织那里还没有回复电文,有了通知,我会立刻告诉你的。你看今天中午加紧印发的报纸了吗?日本人还真是要拿这个假胡烈大做文章。”
刘铮笑道:“还用看报纸,声讨我的大学生早就把总部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了,拜我所赐,总部的人上下班都得走后门,我估计,明天这个后门就会被发现,有热闹瞧呢。”
萧枥皱眉,“别再把学生抓了。”
刘铮摇头,“不会,他们的目的就是接着这帮学生造势。”
刘铮语落,萧枥仰头喝完杯里的酒,将酒杯搁下,严肃道:“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安全屋那里,的确是出事了。”
刘铮心跳跟着就漏掉一拍。
“那位同志撤退的时候,没有带走天花板里的尸体。”
刘铮只觉得脑子像是瞬间被雷劈了。
那两具尸体,一具是叛徒的尸体,这是货真价实的,可另外一具,只要被带回到总部,让军医一查就知道,是个早在抓捕时间之前就死了的。
人都死了,他还活生生的抓回去审讯,这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赵良珲和李向然又不是傻子。
季卫国和他说,昨天半夜抓阄,齐嘉林故意把所有的字条上都写了字,齐嘉林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当然是赵良珲指使的,而事实上,也是赵良珲让他先抓,李向然根本没动手。
也就是说,昨天看似公平的抓阄,根本就是指定了让他动手。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考验他。
可既然赵良珲和李向然已经知道尸体的问题了,为什么不直接抓了他,还要一层一层的考验他?
他们在等什么……猛地,刘铮想到,放长线,钓大鱼。
这是李向然的目的。
而赵良珲,一则还有侥幸,希望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二则,当然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刘铮猛地喝了一口酒,他得让赵良珲这个侥幸变成确有其事才行。
“除了尸体,还有什么?”沉默片刻,刘铮问道,声音没了方才的轻松,带了些许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