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那三个叫花子,也就十来岁的孩子吧,真是抗日?”刘铮握着方向盘,唏嘘道。
赵良珲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刘铮的话。
他满脑子都是今天的事。
从他接到刘铮的电话起,整件事情就透着诡异。
处处不对劲!
赵良珲一寸一寸捋着整件事,却没有一处能捋顺的。
才发掘的安全房被人顺顺利利的端了,不装消音器的猖狂枪声,抗日分子也被一枪毙命,尸体不翼而飞,今天晚上接受打枪培训的叫花子……
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
“警察署的人说没说,他们一共听到几声枪响?”赵良珲忽然开口问刘铮。
刘铮摇头,“我没问。不过,肯定不会超过两声,再怎么,也得先悄摸儿的打死咱们的人,剩下被绑着的抗日份子,他才敢肆无忌惮的取了消音器吧!”
“你说,他为什么要取了消音器,把枪声发出去?”赵良珲问刘铮。
刘铮琢磨一瞬,道:“为了把人吸引过去。”
赵良珲则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为了把我吸引过去。可是,把我吸引过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刘铮嘿嘿一笑,开玩笑道:“估计躲在暗处,悄悄观察你,然后体会一下捉弄你的快乐!”
赵良珲道:“你以为他们和你一样无聊!”
说完,赵良珲顿了一瞬,又道:“还有那三个小叫花子,他们……”
话音儿及此,赵良珲声音猛地顿住,“不好,你估计又要损失俩人了!”
刘铮一脚踩了刹车,回头看赵良珲,“啊?”
赵良珲道:“你的人要从哪条路回总部,你这个做队长的,应该知道吧?”
刘铮心头转了转,然后带着一缕急意,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从刚刚那儿回总部,哪条路最方便你知道吧。”
刘铮想了想,发动汽车,立刻转了方向,“碰碰运气。您发现什么了吗?”
赵良珲一脸严肃,“我刚刚一直觉得那三个叫花子奇怪,可就是没反应过来他们哪里奇怪,刚刚说起枪声,我想到他们的手,那手根本就是常年握枪的手!”
刘铮惊讶道:“常年握枪?不会吧,我瞧着,他们最大的也就十五岁!再说,他们的手,比猪圈都脏,你能看出他们手上的茧子?”
话虽这么说,可脚下却是又给了一脚油门儿。
赵良珲道:“抗日的人,好多常年缺吃少喝,营养不良长得又瘦又矮的人可不少!”
刘铮一脸恍然大悟,不再多问,抿紧了嘴唇一心开车,刚毅的嘴唇如同一条钢筋线。
车子行到上海大剧院前几百米的地方,借着路灯的影子,刘铮一眼看到马路上躺了两个人。
穿着行动队统一的制服。
似乎忘了后面还坐了一位处长,刘铮一脚踩了刹车,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等到赵良珲下车的时候,刘铮已经双目湿润,面色悲恸的起身,“都死了,一枪毙命,直中眉心。”
看到地上那两个人眉心处的枪伤口,赵良珲不安的心却是倏地平稳了几分。
整件事,如果说总部里出了内奸,最先进入他怀疑名单的,就是刘铮。
行动队队长,行动队的人必定不会对他有任何提防,再加上刘铮的身手着实了得,完全有能力不费吹灰之力枪杀安全屋的人。
而且,他也有这个时间优势。
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他到底是何时离开安全屋的。
可刘铮和他的感情……他无法接受刘铮就是叛徒,更迫切的想要洗清刘铮身上的嫌疑。
不然,刘铮落到特高课或者宪兵队那里……
眼前出现的尸体,赵良珲凭借多年的经验,知道这枪伤和安全屋的手法,完全相同,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这段时间,刘铮一直和他在一起。
大松一口气,赵良珲再看刘铮的目光,就不似之前那样凌厉,拍了拍刘铮的肩膀,道:“好好处理他们的后事,都是政府的精英。”
刘铮取出一支烟,点了。
猛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我会的!”
说完,将手里的烟并打火机一起猛地摔到地上,“妈的,让我查出是哪个王八蛋干的,非剥了他的皮!”
说完,刘铮朝赵良珲道:“借您的车,把他俩运回去。”
赵良珲点头应允。
刘铮打开汽车后备箱,把两具尸体搬了进去。
再次开车离开,远远的,刘铮看到,有一个人影出现在方才尸体的位置,弯腰捡起地上刘铮才摔出去的打火机和烟,迅速离开。
刘铮收了目光,气息平稳下来。
回了总部,刘铮打开车门迎了赵良珲下车,赵良珲径直进了办公大楼,刘铮则停了一瞬,吩咐院里的卫兵把后备箱的尸体抬走,另外点了人将后备箱清洗干净,事情吩咐完,才抬脚进了大楼。
会议室里,几个队长早就等的心肝焦灼。
赵良珲一开门,几个队长立刻看过去,“处长。”齐刷刷喊了一声。
待到刘铮紧随着进了会议室,赵良珲让刘铮把今儿晚上的事,从头到尾给大家做了汇报。
刘铮报告做完,赵良珲道:“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讨论一下。哦,对了,我已经让李向然全权负责证物的事。”
情报队队长李向然朝大家点点头,然后对赵良珲道:“处长,已经出结果了,那张纸的内容全部……”
赵良珲打断了李向然,“你只说,纸上的指纹,都有谁的。”
李向然就斜着眼瞥了刘铮一眼,正要张口,他这斜眼儿一瞥恰好被刘铮看到,刘铮“啪”的就把手里的笔记本合上,身子向椅背一靠,很不客气的道:“你这个表情看我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里的火药味,蹭的就起来了。
坐在刘铮一侧的后勤队队长季卫国一贯是刘铮的铁哥们儿,刘铮语落,季卫国立刻接了刘铮的话,“是啊,李队长刚刚什么意思?那眼神儿,好像我们刘铮是抗日分子似得!”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季队长。”电讯队队长齐嘉林语气颇为温善的说道,语落,朝李向然看了一眼,继而对刘铮道:“我想,刚刚季队长也没那个意思。”
季卫国一脸护犊子的表情,“有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我和刘铮又不瞎。”
“我没那个意思。”李向然面无表情说,语气里带着傲然和不耐烦。
刘铮嗤的一声,“既然没这个意思,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