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杬吃喝赌无一不精,嫖就不嫖了。赵翊蘅把四样都占全了,所以他们两人才玩得好。赵翊歆和孟贞道脑子好使,可惜经验不足,两队人实力差不多,比的就是默契了。
赵翊杬和孟贞道是什么关系?他们心有灵犀,一上牌桌就是双剑合璧,每一招都喂对了路数,虽然中间隔了一个人吧,也挡不住这个势头,赵翊歆是皇太孙也不让着他。所以,赵翊歆和赵翊蘅手上的筹码一点点变少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无需数筹码,赵翊蘅坦然承认:“认赌服输。”
赵翊杬很有兴趣的数着作为筹码的金瓜子,道:“有翊歆和你搭伙儿,省你大半儿的力气了。”
两拨人打一场马球,可不是让赵翊蘅找两拨奴才打给赵翊杬和孟贞道看一看,那太省事了,是要找双方的至交好友组两队,可是不年不节的,很多人身上都有差事,要凑齐了人手也不容易,到时候休假调来调去,有赵翊歆这面大旗就好安排了。
赵翊蘅向赵翊歆拱手。
赵翊杬往两人身上一指,大大咧咧像赵翊蘅道:“你们两身上的事没完呢,那件事面子上可不好看。”
赵翊歆和夏尔彤是什么关系,以前是表兄妹,现在又加一层,姐夫和小姨子,甭管情分怎么样,外人也看不见他们情分怎么样,名分却是看得见的。
赵翊蘅苦笑,嘴上却是没有口德,道:“我不像你,对个女人硬不起来……”赵翊蘅的目光从赵翊杬移到赵翊歆身上,到底两个还没有相熟到可以把那方面扒拉出来说事的地步。
赵翊杬哈哈笑着,往后仰在椅子上接住后半截话,手拍在赵翊歆肩上道:“也不像皇太孙,只对太孙妃一个女人硬得起来,可是这句话?”赵翊杬放在赵翊歆肩上的手转了方向一拳砸到赵翊蘅的肩窝上道:“你这天生的一副花花肠子。”
这话粗鄙吧,可下面不加修饰的话就是这么说的。赵翊杬为了个男人爵位不要了,赵翊歆为了太孙妃一届的秀女不要了,坊间说起这两兄弟,就是这两句话。至于是褒是贬,众人呵呵,毕竟床上那点事,拿刀子硬逼都没有用,投胎到了皇家,赵翊歆和赵翊杬这般的地位,他们要这么任性的过日子,只能由着他们任性了。没道理身处高位,床上那点事还得被人牵着走,那身处高位还有什么意思。
赵翊歆早听过这两句话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赵翊蘅不否认赵翊杬对自己的评价,无可奈何道:“我可以接受一个女人样貌上的欠缺,也可以接受一个女人性格上的欠缺,可是若是两样都欠缺,让我怎么日日对着这样的女人过日子!”
赵翊蘅之意,他娶的妻子美貌和贤惠必须负责一样。若是那张脸不能让他动心,别和他谈夫妻情深,两人相敬如宾,赵翊蘅自有他快活的去处。于这一点上,日后他都是当王爷的人,左拥右抱,他是有这个权利,而且他可不是赵翊歆赵翊杬,他很享受他的这项权利。
赵翊蘅说得隐晦,可是对夏尔彤的贬损之意已经表达了,孟贞道听得皱眉道:“只是不和你的脾气,别把话说得太难听了。”
孟贞道是没有见过夏尔彤本尊的,赵翊蘅拉着赵翊杬和赵翊歆道:“你们说句实话,夏七姑娘长得怎么样?”
“还成吧,你执着皮相也太肤浅了吧。”赵翊杬成心给赵翊蘅找堵道:“而且,你一面是该见过的。”
“是,我见的那一面是还行。”赵翊歆见夏尔彤那一次,夏尔彤精心打扮了半天,道:“妆容术和易容术似的,她要只那样我也认了,可是我不能接受一匹马也容不下的女人,一匹马都容不下,以她的心胸日后我的后院还不止怎么血雨腥风呢!”
“什么马?”赵翊杬问。
赵翊蘅顾忌赵翊歆的面子,没马上说。
赵翊歆整个儿人沉寂下来,冰冷道:“你说就是。”
赵翊蘅收了他身上飞浮华之气,严肃道:“三月底,那会儿我们前脚刚到河间王府,后脚就收到淇国公府乔大奶奶的一封夹了夏七姑娘小相的信,是给我母亲的,言及去年老国公刚过世那会儿,按着老国公的遗愿整理了一些东西给以前在乔家住过的夏六姑娘,其中就有一匹马,是夏六姑娘在乔家骑马时用过的。可是那匹马却送不到夏六姑娘手上,夏七姑娘说‘庶女不配此马’,就擅自把那匹马占为己有。可是那匹马是认主的,容不得旁人触碰,夏七姑娘想骑骑不上,只三天就把那匹马打得血痕累累,后来还是乔家大房那边不忍心那匹马被她磋磨,由乔大夫人出面,把那匹马又要了回去,送回了乔家马场当了马种。”
“淇国公府那点事,底下较劲几十年了还不罢休。乔赢在热孝期有子,有子我们看见了,是不是热孝还两说,可是要真那样一笔一笔的计较起来,夏七姑娘对死者不敬却是做下了事的。‘庶女不配此马’也是老国公身前给了夏六姑娘的,配与不配,还由不得她说。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便是让我背上无信无义的骂名,我也认栽了,总之夏七姑娘是万万不能进我鲁王府的。”
淇国公府乔大奶奶就是王氏,她虽然是乔家大房脑袋最不灵光的人,脑袋不灵光她能坏了自己的好事,也能坏了别人家的好事,乔家四房要毁她儿子,她也要毁掉一个人。王氏的目标就是夏尔彤,若她做了鲁王妃四房不是又有底气了,所以她暗地捣乱来了。
“不只是一匹马,去年那会儿,乔家全族都盯着乔家马场。”这样提到夏语澹,赵翊歆还是有些触动,所以替夏语澹掩饰一二。老国公把乔家马场全部给了乔大老爷,乔四老爷是觉得这一点不公呢,那匹伊丽马,一等一的良驹那时候送给夏语澹,实实在在戳了他们的心窝子,夏尔彤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他们都没没份,一个庶女有份?
赵翊杬也沉下了脸道:“没想到老国公一走乔家就浑浊成这样了,三四辈的人都卷进来。在我看来,爵位之事早就板上钉钉了……”说到这里,赵翊杬又是摇头叹道:“争抢成了一种习惯,那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停不下来。”
“有这般那般的不满意,鲁王府定下婚事之际,也太轻率了。”孟贞道微蹙了一下眉道。
赵翊蘅没有反驳。
赵翊杬给赵翊蘅解释道:“高恩侯夫人治家井然,便是我家也没有听过高恩侯府上之事。”
宗人府除了管着赵氏族中的事物,还掌管大梁所有爵位的承继。嫡女欺负庶女,要不是夏语澹现在当了太孙妃,这样的事情真是小事,宗人府不会留意哪家苛待了自己家庶女的问题,除此之外,高恩侯府在乔氏的约束之下,嚼主子舌根的奴才都没有。婆婆磋磨儿媳妇了,妻妾之间明争暗斗了,乔家账面上亏空了,或者乔家的爷们儿滥赌了,包养粉头了等等,这些话题统统没有。
高恩侯府在赵翊杬的印象中是很安分守己的,几乎没有存在感,当然这也和皇后在宫里缺少存在感有必然的联系。
赵翊杬也皱了眉头道:“要不是夏家出了一个太孙妃,鲁王府也不会觉得夏七姑娘好。”
夏语澹是庶出的,夏尔彤是嫡出的。嫡出的一生下来受到家族的重视和培养,是庶出的无法比拟的。因为存心养废了庶出的常见,把庶出的捧起来,把嫡出的存心养废了,赵翊杬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家族是那样荒唐行事的,最多是嫡出的资质不行扶不起来罢了。可是庶出都能当太子妃了,嫡出便是资质差一些,还不配当一个王妃吗?当然配得,这已经不轻率了,时下同辈的姑娘就是这么类比看的,世人的思维就是这样。而且,给鲁王府和高恩侯府牵线搭桥的是肃庄郡王夫妇,对于鲁王来说,肃庄郡王是老弟弟,他都有一个女儿进了夏家的门,起码的信任还是应该有的。当初也是慎重的考虑了这两条,才口头许诺了婚事。
只是……没想到夏尔彤资质差成这样呀!
婚嫁之事,女方会遇上一个所托非人,男方也会一招选错。
赵翊蘅意识到这桩婚事错订了,到了此时也有点心力交瘁,抿了抿嘴道:“鲁王府许婚在先,又毁了婚约,这事是办得不地道。可是明知道一步走错,还要接着错下去,我做不到。虽然有句言重若泰山,可是所有的婚姻,都是拜过天地,许下过各种承诺的,可是往后看,多少夫妻貌合神离,更甚者和离收场,我便是履行了婚约和夏七姑娘成婚,往后过起日子来也得走这两天路,到时候夏七姑娘才真正毁在我的手里了。”
赵翊歆点头,起座离开。赵翊杬推了赵翊蘅一把,赵翊蘅醒过神来,赶紧追出去。
“阿杬,过了今天你不能反悔了!”孟贞道坐到赵翊杬身边,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我不想像父亲一样,孤独走过十几年,最后的几个月,还是施舍得来的。”赵翊杬低头,亲吻了孟贞道笑道:“其实王权富贵也不是那么难以割舍,换我和你几十年的岁月相守,值得了。”
翌日,夏尔彤被封为清河郡君,鲁王府和高恩侯府的婚事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