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认错人了!在下是章家村一介穷书生,我父章老实,我母林氏,都是普通的农户,本非您所说的那个……集团体……什么司的少爷,姑娘还是说出您的住址,在下送您回家!”
章享小心翼翼的看了薛菡菱一眼,不自然的搓着手,极力忽略刚才这双滑嫩小手给他带来的细腻触感。
薛菡菱失望地看着章享一脸尴尬的模样,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封建古板的固执,陈旧腐朽的跟她认识的眼镜哥哥判若两人,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跟章享不过分开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章享居然就被这个幻境改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人。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可怕的地方,然后我逃了出来,后来遇到那群人,他们想抓我,我不停的跑,最后遇到了你……章大哥,你真的不认得我吗?我是薛菡菱啊,你就算没带眼镜,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了!”薛菡菱还在对章享做最后的努力唤醒。
这位薛小姐的眼眸亮晶晶的,璀璨的就像章享在家里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看到的月亮边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一样。
章享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小生……确实不认识薛姑娘这样的女子,也不是您说的那位公子,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先去小生家里暂住如何?小生会留心打听薛姑娘父母家人的情况,你这个样子流落在外。说不定……说不定又会遇到之前的那种危险……”
薛菡菱叹了口气,无奈地放弃说服章享的打算,不过对于章享的邀请。她表示出了十二万分的赞同,毕竟她只有跟着章享回家,才有机会继续唤醒章享的记忆。
若不是今天为了从那群混混手里逃命,薛菡菱消耗了太多的异能,她需要时间恢复,或许这个时候她就会直接对章享实施催眠术,让他自己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要她跟着章享回家。朝夕相处,她就一定有机会对章享实施催眠。到时候两个人一起想办法突破这个幻境,薛菡菱一路走在崎岖的乡间小路上的时候,心里还在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当薛菡菱跟着章享来到一间看起来家境贫寒的农家小院之中,不出意外的看到章享的母亲果然跟林敏长的一模一样的面容。
“母亲。这位是薛家小姐,闺名唤做菡菱。儿子今天……”
薛菡菱看似乖巧的立在院中,用异能偷听着章享带着莫名的拘谨跟羞涩,将林敏偷偷拉到房间之中对她介绍自己的身份来历,心中对章享文绉绉的措辞再次升起严重的无力感,这位书生章享简直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言谈举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享儿,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惹上那些市井之徒……你父亲过世之后,你就是娘的依靠。你怎么能如此意气用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为娘可怎么活……”
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林氏的眼泪说下就下,一点预兆酝酿都不需要,听得薛菡菱心情立即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薛菡菱才开始有心观察章享的家境,破旧的两间土墙砌起来的屋子,屋顶都是茅草覆盖。院子里种着几溜农家常见的蔬菜,厨房在东头。西头搭建着已经空置许久的鸡舍……不得不说,章享的家境确实贫困之极。
寡母含辛茹苦地独自养大儿子,其中艰辛可以想象,章享还能读书认字,想必这位林氏必然是倾尽全力培养儿子了。
不过望子成龙的心态之下,林氏对儿子的期望越大,对章享的要求也必然越严格,薛菡菱有种不祥的预感,进了章享的家门,她估计跟章享的交流会更加困难。
果然,就在薛菡菱胡思乱想的时候,林氏已经跟儿子达成了某种共识,重新出现的时候,她态度温和地拉起了薛菡菱的小手。
“这位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
薛菡菱张口结舌,她也突然迷茫起来,她好像只知道自己现实之中的身份,却对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何种身份一点印象都没有,她露出一丝苦笑,自嘲的想着,难道她天生就是失忆的命,走到哪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记得家人情况了。”薛菡菱神色黯然地低下头。
林氏眼光毒辣,她只留意看了一下薛菡菱的衣着,再摸了摸她的手,就猜得出这位姑娘绝对出身富贵,不说她通体衣着的气派,就这双毫无瑕疵的小手,没有任何劳作过的痕迹,当然还有一种不上档次的女子手也是细腻柔滑的,那就是从小培养的绣娘,不过她特意摸过薛菡菱的手指,连长期拿过针线箍着顶针的茧子都没有,可见,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可怜的孩子,真是遭了罪了!不要怕,先在大娘家安顿下来,我看你的身量跟隔壁邻居家的小红差不多,我去帮你要一身换洗的衣物过来,姑娘,你别嫌弃哦,大娘家也不富裕,什么事都将就一下吧。”林氏口中说的软善可亲,暖意却不曾进入她的眼底。
看着母亲走出院子,章享看向薛菡菱的眼神热切了几分,“薛姑娘,我母亲是一位很心善的妇人,她一向乐善好施,一定不会委屈姑娘的……你只管安心住下吧。”
薛菡菱看着章享说着母亲带着自豪崇敬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感。
想了想,薛菡菱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她教过章享的那个心锚动作。
“章大哥,你伸出你的左手无名指点一点你的眼镜中间……呃。忘记了你没有眼镜了,那就点一点你的鼻梁,试试!”薛菡菱懊恼地看着章享空空如也的鼻梁。开始无比怀念起他的眼镜来。
章享却在薛菡菱兴致勃勃的眼神下突然红了脸,别扭的就是不肯抬手,“薛姑娘,不要玩闹了,你好好想想,除了你的姓氏,你还能不能想起其他的家人情况。明天我也好出去打听一下县里有几户薛姓人家……”
薛菡菱却着急起来,她不甘心的抓起章享的左手。挑出他的无名指,举着就朝他的鼻梁上按去。
“就试一下我说的动作,好不好嘛?章大哥……就试一小下下!”
薛菡菱声音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娇嗔,听得章享身子都酥了一半。别说抬手了,就连薛菡菱到底让他做什么动作都迷迷糊糊地想不起来。
“薛姑娘,请自重!”冷不防,一个带着薄怒的冷冽声音,低吼出声。
林氏面沉如水,立在堂屋之中,双目喷火地瞪着薛菡菱!
“享儿,回你的房间温书,以后只要薛姑娘出现的地方三尺之内。你都不许靠近!记住了吗?”林氏厉声呵斥儿子。
“是,母亲!”
章享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菜叶,低低的应了一声。就一溜烟小炮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闭门不出的章享却抱着自己被薛菡菱柔若无骨得小手握过手,无比傻气的憨笑出声。
薛菡菱张了张嘴,却在看到林氏厌恶轻蔑的眼神中,乖乖闭上了嘴。
“薛姑娘,虽说你还没有及笄。但是看你的身量至少也是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我不得不提醒姑娘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后切勿跟男子这样不成体统的纠缠,那是只有风尘女子才会有的行为……”
林氏沉声说教了几句之后,看着薛菡菱耷拉着脑袋,心里微微一动,按下刚才灵感咋现的心思,放缓了语气。
“菡菱姑娘,你也别难过,大娘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以后你会明白大娘的苦心——来,换上小红的衣服试试,你那身衣裳也该洗洗了。”
好在这身嗟来的衣服虽然料子粗糙,至少也是干净的,薛菡菱那身在杂物中摸爬滚打过的缎子衣服终于可以换下了。
只是她的衣服被林氏珍而慎之的收藏起来,尤其是她脖颈上贴身挂着的一块玉牌,也被林氏以贵重为由收了起来。
薛菡菱对这些东西倒是并不看重,虽然她知道这些东西肯定值不少钱,但是她留在这里的目标只有章享,那么这些身外之物甚至她自己的身世,自然全都没有章享想起他原本的身份来的重要。
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假的,带着这样的认知,薛菡菱在章享家里开始了别扭的客居生活。
只是她看着那些谈笑风生的村民,还有村子里那大片的土地上生长着沉甸甸的庄稼,还是对于这个幻境的真实度充满感慨。
她试过在这里朝着各个方向笔直的走上很远很远,却惊异的发现没有任何空气墙的存在,就连这里出现的山、水、土地、庄稼、家禽,她都报以无比的好奇心进行了认真观察跟研究。
她用异能观察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全部都带着各种物体应有的生命气场,连强弱都能区分出来,更别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性格跟小心思……总之,这个幻境里的一切都真实的,让薛菡菱叹为观止。
就连时间流逝,薛菡菱都察觉不出任何不妥,只是每过一天,她就忍不住忧心忡忡,幻境里的时间流逝跟外界的比例到底是怎样的,如果是一比一,她跟章享会不会已经成了失踪人口!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薛菡菱再也无法跟章享独处的遗憾!
林氏就像幽灵一样,只要薛菡菱跟章享独处超过两句话,她就会阴森森的出现在他们之间,用眼神谴责着章享自动离开,然后若无其事的用言语敲打一番薛菡菱这个时代的女子应有的操守问题。
深受林氏封建思想荼毒的薛菡菱已经无数次在独处的时候,对着空气地吐糟这个幻境的世界观设定,到底多么奇葩的思想才会架空出来一个这样的幻境世界!
时间就这样匆匆流逝,在薛菡菱焦虑着无法自由跟章享交流的纠结中,等到了她的家人找来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