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庭院，寂寞梧桐。
师徒二人促膝长谈，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姒伯抬眼看着殷川，满眼的欣慰，脸上也浮现了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姒伯连连点头，“没想到你在风国还有这样的境遇。”
“这可不都拜你所赐。”殷川脸色苦恼。
“哈哈。”姒伯笑道：“我只是让你去，没让你勾搭人家公主。”
“师父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勾搭别人了。”殷川嘟囔道：“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
听着殷川毫不谦虚的话，姒伯脸上笑意更甚，自从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他每日的乐趣不甚繁多，殷川总是能够让他感到好奇，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他人不同。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能让风王心甘情愿的把武技拿出来给你看。”姒伯说道。
“他可不是心甘情愿，我给他做了那么多事，我就看一眼又怎么了。”殷川回答道。
“哈哈。”姒伯笑道：“他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然能背下来，哈哈哈。”
“那当然，我聪慧过人。”殷川说道。
姒伯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不过，你这次去国都，可别私会那个风国的公主，如今她已成了国君的侧室，你可别误事。”
殷川当然知道姒伯说的是什么，加上子履生性多疑的特点，殷川此次行程也是如履薄冰。
“谨遵师父教诲。”殷川义正言辞道。
“嗯。”姒伯转而说道：“此次，一切小心为上，原本一个多月后才是新年，商王提前这么早就让各城的人过去，必然有事发生。”
殷川郑重的点头。
眼看日头就要过了，殷川不得不起身，说道：“师父，我得走了，要不然赶不上二路公交了。”
“啥玩意？”姒伯一愣，转而尴尬的笑了笑：“去吧去吧。”
殷川随即朝着院外走去，边走还吹着哨子，听到哨声的闪电立马疾驰，瞬间就立在院门口等着殷川。
少年纵马倚斜阳，天苍苍，野茫茫，清风拂山岗。
姒伯眼神深邃，游离山川河水的他，纵览人间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殷川这般人，他是少年，却似老年深沉，他面相和善，却手段狠辣，他身处这方天地，却总看得到天地外更远的地方。
姒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从未见过的地方，是殷川带来的地方。
商国都，南亳城。
刚到城门，还未入城，殷川就听见背后一个粗犷的嗓门声传来。
“殷将军！”
殷川随即回头，看到一个身形粗犷的彪形大汉，留着淡淡的胡须。
“原来是管将军，我说谁如此中气十足。”
来人正是上次大比时，管城的管百射，如今的管城城防军副将。
“你我现在是平级，况且你这么年轻，以后必定大有作为，你也别管将军的叫了，叫我管震就行。”
管震上前毫不客气的拍了下殷川的肩膀，殷川心底一紧，但表情不露声色。
殷川笑着说道：“那哪成啊，管将军德高望重，我怎敢直呼名讳。”
管震不知为何，一反常态，没来由的想和殷川套近乎。
“这样吧，我稍长你几岁，不如你就叫我管大哥。”
“行吧，管大哥。”殷川语气有些底气不足，腹议道：还稍长我几岁，你这年纪，黄土埋到腰了吧。
管震听出了些什么，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看向殷川的身侧，打量了一下。
“川弟自己来的吗？陈卓没和你们一起？”管震问道。
殷川点点头，说道：“北蒙城这次就来了我一个人，临近年底，军中事务繁忙，陈卓有事走不开。”
这老东西，三言两语就开始套近乎，仗着自己和陈副将是好友，指点过陈卓的武技，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管震继续说道：“我记得南亳城是有殷氏一族的分支的，怎么没见他们来迎接少族长？怠慢川弟了。”
我自己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闲的吧。
殷川的脸色瞬间僵硬，就连语气也变得冰冷，说道：“管将军还是有话直说吧，我知管将军为人，刚正不阿的人是说不惯阿谀奉承的话的，这般言语，实在是听着难受。”
被殷川直来直去的话说的有些尴尬，管震的脸色微微泛红，随即朝着殷川抱拳。
“管某确实还未习惯，刚刚多有得罪，望殷将军见谅。”管震道歉。
“何事？”
管震只好如实相告，说道：“临到年关，军中各种物资紧缺，加之今年庄稼收成不好，去附近城池买粮，奈何军费迟迟批复不了，现在管城的城防军已经被遣散回家一大半，如今只剩八百人。”
“城主也曾向附近的城池借助物资，但杯水车薪，谁也不愿掏出余粮来救济管城，城主见到城中的殷氏商贸，生意一直不错，想要借款，却被告知这事只能主家说了算。”
管震继续说道：“管某知道殷将军是殷氏一族的少族长，必然会来国都，临走的时候，城主和将军特地嘱托我，见到殷将军一定要好生伺候，争取能让殷氏商贸借钱给我们，这才有了方才的事。”
管震再次抱拳，抱歉的说道：“若有得罪殷将军的地方，还望殷将军莫要怪罪。”
看着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人，此时正拱手弯腰的，俯首在自己身前，殷川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殷川又不是圣母心，在这乱世，当圣母跟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但殷川确实不忍心，看着管震这俯低做小的样子，也不想让管城的百姓和将士们饿死。
“我书信一封，钱，殷氏商贸一定会借的，只不过……”
听到殷川同意借钱，管震瞬间兴奋起来，说道：“多谢殷将军！”
“管将军也别高兴的太早，借钱我也是有条件的，怎会无缘无故的借给你们。”殷川说道。
“这是当然，只要殷将军肯借钱，祝我管城度过这一难关，明年我管城定会投桃报李，不忘殷将军的恩情。”管震说道。
“恩情就算了，既然是借钱，那就不要讲情面，商人只讲利益。”殷川说道。
“好，只要度过这道坎就好。”管震言辞凿凿的说道：“不知殷将军的条件是什么？”
殷川嘴角一翘，微微一笑。
你高兴的太早了。
“既然是借款，肯定就是要有利息的，不能我借给你多少，你还给我多少，那我就没有借给你的必要了，我还承担你借钱跑路的风险，对不对？”殷川问道。
管震木讷的点点头，心里正想着：利息，那是什么？
“坦白地讲，就是九出十三归，你借一百两，我给你九十两，但是，等到你还款的时候，就要给我一百三十两。”殷川说道。
闻言，管震大惊失色，“这……”
管震没有说出口：这不是吃人不吐骨头么，借九十两，还一百三十两，这中间足足四十两啊，相当于借款的一半了，这殷川的心是真黑啊，可是，如今这情况，到底借不借啊。
管震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缺金少粮的管城，另一方面是借钱高额的利息。
看出了管震的为难，殷川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还银两的压力过大，我们也接受其他物质方面的偿还，包括粮食。”
“粮食？”管震有些懵，不懂殷川在说什么。
“你们拿钱，一部分肯定也是要买粮食的，对吧。”殷川问道。
管震点点头，等待着殷川的下文。
“你们城里的粮价，甚至是周边城池的粮价，价格肯定是高的，但是，我们殷氏商贸可以直接给你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