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花香，似乎变成了泥淖，困住了深陷漩涡的两人。
这段时间的接触，只是匆匆几面，风月对于殷川而言，算不上熟悉，她只是风雷的妹妹而已，硬要说的话，只能说在殷川见过的女子当中，风月算上一等一的美女。
但对于风月而言，殷川的出现，似乎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喜欢，却在这种压力下，渐渐转变成了依赖。
“殷将军，我不想去和亲。”风月终于说出了压在心中的那句话，婉转的声音，有些沙哑。
听着面前美丽可人，泪眼泛红的诉说衷肠，殷川在一瞬间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心。
“月公主，这句话你应该同你的父王说，和我说，似乎有些不合适吧？”殷川回复道。
风月说到：“我想请殷将军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殷川无奈，他能有什么办法？一边是自己的国君，明面上的兄弟，另一边是风王。
换句话说，这是人家的家事，殷川没有理由掺和什么。
“月公主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殷川无奈的说道。
风月上前一步，双眼哀求，急切的说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你能不能娶我？”
这一句，直接将殷川问懵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娘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沉默片刻，殷川后退半步，表情认真的恭敬一礼：“月公主，殷某只是一个外国的城防军副将，公主尊荣，殷某不敢奢望。”
闻言，风月眼里噙满泪水，声音有些哽咽道：“所以，你是拒绝我了吗？”
“公主，你我也不过见过数面，谈何喜欢？感情的事，勉强不得的。”殷川说道。
“那你不娶我，带我走可以吗？”风月仍旧坚持的问道。
殷川只是怔怔的望着她，没有说什么。
是什么压力，让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扛起了生命的沉重。
仿佛在这一刻，风月突然顿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呵呵。”风月冷笑一声：“我以为，无所不能的殷将军，能够摒弃世俗杂念，面对我这样的女子，也能伸出援手，是我想多了。”
风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着说道：“不难为你了，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我不会强求什么。”
风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后退一步，对着殷川款款行礼。
“刚才是月儿失礼了。我知道，王侯将相重宝轻千金，出生在帝王家，婚姻什么的，早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风月继续说道：“我生来，大抵就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拯救百姓免于战火，安居乐业，我怎么想的，大概也不重要吧。”
“此行，就当是风月与殷将军告别，往后余生，不复相见。”
言罢，风月款款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诀别的话已经说出，殷川呆呆的看着那个曼妙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
明明没有喜欢，为什么胸口却有一丝的疼痛？殷川不知道自己在风月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也不知道，风月到底是真的喜欢自己，还会为了拒绝和亲故意说得。
但无论怎样，有些话一说出来，就像是扎向心口的刀，就算没有感情，就算铁石心肠，总也能留下痕迹。
殷川在心中告诉自己，他是不喜欢风月的，只是看着她好看，动了恻隐之心罢了，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九姑娘。
但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为什么让自己在面对风月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会有一瞬间想要带她走的冲动，又会有无能的愤怒？
数日后，少康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人们都知道，风月公主，要跟随商国的使臣，去往商国同商王成亲。
举国欢庆，少康城的百姓，人人洋溢着笑脸。
风王宫，也热闹非凡，文武百官夹道相送。
车马前，风月一身红衣，转过身看着容妃与风雷，欠了欠身。
风雷双目通红，搀扶着身旁已经哭成泪人的容妃，眼神里满是担忧的看着风月。
那日，风雷找到容妃，同风月商议，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和亲。
但风月拒绝了，家国大义，道理她都懂，她不想用自己的利益，换取风雷在父王面前，那些来之不易的好感。
她的王兄，本就是最有希望立为储君的王子，她要成为风雷的助力，而不是他的牵绊。
“此一去，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风月转身步入马车。
伊尹同风王拜别，“大王，臣回去一定转达风王同我王交好的诚意，全力推动两国经济和文化的交流，确保两国的长久和平。”
风王笑着回应道：“那就借伊右相的吉言了。”
车队驶离，少康城墙上，殷川看着远去的车队，直到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涌起。
风卷残云，红色旌旗消失在天际，当年昭君出塞，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凄凉吧。
许久之后，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找了你半天。”风雷说道。
“有什么事吗？”殷川问道。
“月儿临走前，是不是找过你？”风雷看着殷川的眼睛问道。
殷川点点头，算是回应。
风雷继续说道：“此事，被我父王知道了，当时是因为和亲事宜紧迫，父王并未说什么，如今，父王叫我来找你。”
殷川点点头，说道：“嗯，走吧。”
说完，就要往城墙下方走去，身后的风雷追问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殷川转过头问道。
“月儿一走，父王就找你，看样子是要找你算账的。”风雷担忧道。
“放心吧，不会的。”殷川说道。
风王宫，依旧是朱红色的围墙，沉重、压抑。
仿佛只有这样的厚重，才能压住这座王宫中，那么多的不平与委屈。
走过长长的廊道，殷川来到风王的宫殿，殷川对着书桌前，正批阅奏折的风王，恭敬的行礼。
“参见风王。”
风王并未理会殷川，继续批阅，似乎没有察觉到殷川的到来。
殷川也只是静静的站立，他知道，这是风王对自己的试探。
试探他和风月有没有关系，试探他和伊尹私下里有没有联系，试探他此行来风国，是否作为商国的密探，探查风国的处境，好让商王派遣使臣来此议和。
殷川自认为，做事还算滴水不漏，最起码，自己来到风国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在为风国的人民谋福祉。
而且，伊尹来到风国之后，为了避嫌，殷川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彻底在自己的小院中呆着，并未和伊尹有什么交集。
至于风月，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但是，风月的行为，却给自己做了很好的掩护。
来小院之前，风月是拒绝和亲的，从小院走后，风月接受了和亲。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是自己劝说风月，接受和亲的，于情于理，对于风王来说，也算是大功一件。
长久的沉默之后，风王将手中的折子扔在桌上，面色严峻的看着殷川。
“殷将军，你可知罪？”
果然，殷川从心里想到。
“大王，末将何罪之有？”殷川恭敬地问道。
风王佯怒道：“殷将军小小年纪，真是好计谋，来到风国之后，借着建厂的由头，实则是为了摸清我风国的国力，然后传递给商王，让商王派遣使臣来此和亲，让本王痛失我最爱的女儿。”
殷川心中骂道：老匹夫，真是胡说八道，还最爱的女儿，如果是最爱，你会从小到大不去疼爱她？忍心让她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