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
我对着玄陵吐出了一口口水,趁着他错愕的瞬间,移魂瞬影去了对岸,拼尽全力一击,解开了泽泽身上束缚的绳索。
“泽泽!跟我签订契约!”
泽泽以手为刃,在自己左臂一划,一滴金色的血液自他左臂间升起,凌空飞在我的面前。
“以吾之魂,定下盟约,以己之躯,受领神识,神兽白泽,奉吾驱使!”
我握住那滴金色的血液,双掌掐诀,魂中金光大作,将我和泽泽包裹在其中,将匆匆赶来的玄陵拦在外面。
泽泽发出长吼,幻化出了本相。
龙首戴角,四足燃焰,毛发雪白,威风凛凛。
金色血液渐渐融入我的魂魄之中,我感到有异,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在我手臂上使劲掐了下去:
之前所凝出的实体只是一个躯壳而已,空洞且不真实,如今我竟然长出了骨骼,皮肤,经络和血管,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魂丹,正在慢慢凝聚成为心脏。
我落到了地上,泽泽长嘶一声,周围蜂拥而上的一众冥差个个面露胆寒之色,连玄陵也在不远处皱紧了眉头。
“你阻止不了我!”
帝旬看到了这边的异常,双目猩红,在年夏错愕的目光中,一掌击向身旁的帝霭,巨大的魂力直直将帝霭的魂魄抛起,冲入了天幕上的那个缺口之中。
“哥?哥哥?”
帝霭不可置信地看着下方离他越来越远的帝旬,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大人!”
年夏朝着帝霭的方向飘去,与他一同没入了天上依旧不停盘旋的缺口,那道缺口渐渐地合上了。
“你真的,真的是丧心病狂!”
我掌中亮起金光,朝着帝旬所在之处袭去,与他纵身战在一处。
帝旬运起魂力回掌,巨大的气劲将我们各逼得后退了两步。
我擦了擦嘴边流出下的血,死死得瞪着他。
翙翙沉声开口:“阿念,躯体初凝,你还要稳固些时日,不要太逞强。”
忽闻上空一道惊天巨响,天幕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从那法阵中透出无数道金色的光芒,垂直落在了漆黑的冥河之上。
河水开始剧烈地翻涌,掀起一阵阵浪花,最后竟形成了一道气旋,生生地在冥河中央扩开了一个缺口。
“封印解开了!”帝旬狂笑起来,“人间,冥界,炼狱将至!”
帝冕颓然地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无数触角从旁边的河水中伸出来,不停地摇晃着,像是在为戚晤开路。
法阵的光芒渐渐消散,最后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空之上。
旋涡之中,渐渐凝出了一个躯体。
他飘在冥河之上,周身都被淡淡的蓝色光芒包裹住,一袭墨色的长衫,却满头的白发,垂到腰间,眉宇之间掩盖不住透出来刺骨的冰寒之气。
“戚晤!”
帝旬大喊一声,跪了下去。
“冥界,人间,负你,请愿我主降罪两界,重新谱写两界秩序!”
“主人!”
泽泽长吼一声,泪眼汪汪激动地扑了上去,却被阻拦在他身外三丈之处。
“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戚晤抬眼看我,“你既然已经通她签下了契约,从此以后,她才是你的主人。”
“他看上去很正常啊!”我小声和翙翙嘀咕,“没说着那般疯魔吧。”
“河底,还有人。”翙翙顿了一下,开口说道。
“哈?”我看着自河底一跃而上的身影愣在了原地。
“若,若,若夜?”
若夜穿着一身红衣,头顶九色霞光流转,而在九色光芒之上,更有一束金色的光芒在闪耀,宛如谪仙降世,缓缓地落在了我的身边。
“你?”帝旬仍然跪在原地,面露惊恐之色。
“你是什么时候潜到冥界的?”
四处的冥道上都有封印,若夜进入冥界一定会被他们知晓。
“你知道冥河的尽头是什么吗?”
若夜盯着帝旬,面上毫无表情。
“什,什么?”
“冥河尽头,是人间芳菲。”
“人间。。芳菲。。”
帝旬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帝旬,你心存恶念,更用十万恶鬼为祭,强行开启幻灭之阵,罪大恶极,当诛!”
戚晤掌中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直接在帝旬的胸口灼穿了一个大洞,帝旬瞪大了双眼,魂魄渐渐消散,他在这冥界之中算计了那么久,最后却没算到自己的下场。
帝冕坐在轮椅上被清凌推着走了过来,到戚晤面前的时候,颤抖着跪下。
“我有负冥界所托,险些铸成大错,请吾主降罪。”
戚晤落到帝冕身侧,右手一挥,只见四面八方的清气汇入了帝冕的体内,他扯下了蒙在眼上的白布,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看见了,五感也渐渐恢复,消散的神魂开始凝聚。
“错不在你。是我的执念而已,从此以后,这冥界,你就是主宰,不会再有神魂分散,不会再有世间轮转,你,去善后吧。”
帝冕得了令,站起身来,对着戚晤最后拜了拜,带着清冷和涅寻离开了冥河岸边。
泽泽近不了戚晤的身侧,又一脸落寞地回了我身边,用脑袋拱我的腿,他的白毛又长又密,让我感到痒痒,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戚晤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笑声,落到地面上,缓步朝我走来。
“你,现在叫阿念?”
“额,是。”
我看见他的右耳垂上,与我一样,有一颗小小的痣,不自觉地用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挺好。”
戚晤撩起了我耳边的一缕碎发:“做个无忧无虑的鬼好,还是当个实实在在的人好?”
“都好。”我瞥了一眼身旁一直沉默的若夜,他今日不知为何,倒穿了一身红衣来,看上去有些喜庆。
“那你就带着泽泽离开吧,不要再回来了。”
戚晤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尘世之中,自有美好,好一个人间芳菲,是我太执着了。”
“若夜,你今日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我扣着脑袋,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不禁让我想起了俊屿山上阮陶给他准备的那件喜服。
“嗯。”若夜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阿念,我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