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主播此刻正躺在病床上,面如白纸,脖子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
我看到他体内有两个魂魄,此刻原躯体的魂魄缩在一角,而那只恶鬼则是占据了主导位置,那只恶鬼的脸上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应该是死于火灾之中。
见我久久不动,若夜轻轻推搡了我一番:“愣着作甚?”
我回过头用力地想挤出两滴眼泪,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若夜,我怕!”
若夜扶住我的肩膀,弯下腰直视着我的眼睛:“阿念,莫怕,他动不了你,我在。”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眼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
化作一缕青烟我钻进了那主播的身体里。
一如既往地黑暗,我边往前边摸索着。
“你是谁?”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地声音,你别说还怪好听的。
“我,我,我,大,大哥,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这声音应该就是我刚刚看到的那只恶鬼。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那恶鬼忽然笑了起来,闪到了我面前。
我一瞅见他那张被火烧过的脸就赶紧闭上双眼,整张脸都是被火灼烧过的痕迹,没有毛发,脸上的皮肤都皱成一坨,只有两只眼睛黑白分明在转动,实在是有些吓鬼了。
“你不敢看我?”他喃喃道,“有这么可怕吗?”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就看见他的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我连连摆手,“你的声音很好听。”
我想多说些奉承的话,说不定他听爽了就愿意跟我出去了呢。
“真的?”他似乎不相信我的话,凑到我跟前,将那张脸靠近我的脑袋。
他的双眼离我的眼睛就五六厘米,我忍不住惊呼一声,往后挪了几步。
“呵呵,我就知道。”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模样很吓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快些走吧,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不想牵扯到旁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哪里得罪了你?”我知道那家伙是一个灵异主播,经常去各种闹鬼的地方探险增加人气,这次应该是不小心得罪了眼前这只鬼哥,所以才招来横祸。
“得罪?”他重复着我的话,轻蔑地笑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脸说道,“老子死得好好的,把老子坟给炸了,让老子不得安生,这才只是得罪?这他妈的简直是在挑衅我做鬼的尊严,打我的鬼脸!”
。。。
我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心里也不禁感慨道这家伙果然是真的作啊!
“可是大哥,你这气也出了,他脖子也砍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我小心翼翼地发问。
“不满?老子不满多了去了,你能咋的?”他转动着两个眼珠子打量着我,看起来更加地诡异可怖。
我开动了一下小脑筋,清了清嗓子:“要不,让他给你赔罪,咱重新立个碑,让他赔你个风水好地段佳的墓?”
他似乎也在考虑我的话,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就是不爽这个小子,还想教训一下他。”
拜托,大哥,你脖子都差点给他砍断了,命都差点交代给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爽的啊?
我翻了个白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是是是,咱先出去,再想办法教训他一下,你放心,我肯定站你这边!”
我拍着胸脯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撇了我一眼,然后凑到我跟前低声道:“妹子,你跟外面那人什么关系?”
外面那人?我思考了片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若夜。
“他啊?他是我老板,我现在给他打工。”我摸了摸鼻子,“一个月给十万冥币呢。”
“真是稀奇。”他突然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给活人打工的鬼,你一个月才十万啊,我老婆刚给我烧了一大堆冥币,折下来一千多万呢。”
“你老婆?”
“对啊,就是我老婆,她可漂亮了,是当初我们学校的校花来着,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妹子,我想去看看她。”一说到他老婆,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可以啊,我陪你一起去,不过你要先跟我出去。”我攥紧了缚魂,准备随时伺机而动。
“好啊,那就出去啊。”他很干脆地回复我。
这么爽快的鬼我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愣神,赶紧将缚魂收了起来,狗腿子似的给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咳咳,这么顺利,若夜肯定会表扬我的,看来这位鬼哥还是很好说话的,没那么难对付,果然还是鬼不可貌相啊。
“大哥,这边,这边请,我介绍我老板给你认识。”我给他指了指一旁的若夜。
鬼哥也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向若夜飘去。
若夜此刻正摆好了架势准备起范儿,一看见我和那位鬼哥彼此客客气气地飘了出来还相互微笑恭维着,眯起眼睛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我俩。
“阿念,这是?”若夜忍不住开口道。
“啊,老板,这是我鬼哥,啊不对,这是蒋之毅,蒋大哥。”我指了指身旁的鬼哥向若夜介绍道,刚刚出来的时候我和鬼哥互相报了姓名。
鬼哥围着若夜飘了一圈,在他跟前停下,手托着腮:“不错,不错,这模样跟我之前的样子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我瞅着他那副被火烧毁的脸,挤出一个笑容:“那是,你之前肯定比若夜还好看。”
若夜倒是显得很淡定:“先走吧。”
“那他呢?”我指了指床上躺着的那主播问道。
“死不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若夜将鬼哥收回了葫芦里,我赶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阿念。”回去的路上,若夜沉默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喊我。
“怎么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好像有些狗腿子的潜质。”他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来,让我听出来些不对味。
我飘到他跟前,才看到若夜似乎在强忍着笑意,肩膀微微颤动,眼角的泪痣也格外地显眼。
“你这是什么话?”我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能动口就绝不动手,这是我做鬼的原则,也是我多年的生存之道好伐?”开玩笑,现在我能打赢哪只鬼?想我多年做鬼兢兢业业,从不敢越雷池半步,恪守做鬼的原则,才能平安到现在,不然老早就给灰飞烟灭了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