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若夜就带着我回了小院。
牟大叔此刻正飘在石磨上，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
“牟大叔？”我有些惊讶，他怎么在这里。
“小丫头。”大叔见我回来也酣然一笑，“又见面了。我如约回来了。”
我正要询问，若夜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立马住了嘴。
“今夜子时，我送你转生，前尘往事皆已了，莫再回首，此后需向前看。”若夜的官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活脱脱一个江湖术士的模样。
大叔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只是木然地盯着天边发呆。
我将若夜扯进屋里。
“到底什么情况啊？商场那俩是不是？”
“你觉得呢？”暮夜反问我。
“应该...不是吧...”既然大叔遵守约定完成心愿后回来了，那商场的杀人案应该与他无关。
若夜打发我继续去看电视，我拉住他。
“你刚刚是专门去商场寻我的？”
“是啊祖宗，我怕你乱来。”若夜扯回自己的衣角，“想知道真相？。”
“嗯嗯。”我点头如捣蒜，端坐在木椅上，“洗耳恭听。”
若夜大概是觉得我的模样有些好笑，并过来与我一同坐着：“阿念啊，你怎么当了这么多年的鬼，心思还如此单纯？”
“你是不是把低智又换了个说法？”我皱着眉思考。
“其实那天医院的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城郊树林偏远，一般不会有人去，她受了伤也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回去。”若夜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呢？”我继续追问道。
“树林里有符纸焚烧的痕迹你看到了吧？。”
我点点头：“数量还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那里祭祀呢！”
“是祭拜，同时也是签订契约。”
“祭拜谁？袁莉？不是说她死在商场办公室吗？新闻上都说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头上的伤口并不致命，当时应该是被吓晕过去了。有人趁她受伤欺瞒她献祭灵魂。”
“还有这么阴险的人？这么说，袁莉前几天就已经死了？”
“嗯。”若夜皱着眉，“她应该是受人蛊惑了。”
“也是抓鬼的么？”
“修习邪术之人。”若夜答道。
“现在怎么办？”
“今夜先将牟信送往转生，旁的事之后再说。”
“噢。”我嘟着嘴坐回了木椅上。
夜色很快降临，大叔在外面坐了一整日，也不搭理我，也不理出来玩的小雨小雪，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是在回顾他的一生。
若夜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口袋，回屋里从木架上取了一块黑色的小牌子，对着大叔说道：“时辰到了。”
“内个。”我举起右手，“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若夜皱着眉思忖了片刻：“走吧，一起。”
去冥界的路我很熟，毕竟之前也来过几次，不过因为没办法转生，每次都无功而返。
鬼魂去往冥界有专门的冥道，只要心中默念，便会指引鬼魂前进的方向，但是若夜不是鬼啊，我倒是没见识过怎么送亡灵转生。
若夜领着我们两只鬼，穿过了南城外的一片灌木丛，在一处山脚停下，山边有一缕清泉，正潺潺地流动着，借着月光看到泉水波光粼粼，四处还有虫鸣声。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金色的圆盘，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
若夜将圆盘放到地上，双腿盘坐，手中持着黑色的小牌子，上面篆刻着牟信的生辰八字。
不一会儿，圆盘就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我们脚底扩出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圆圈，四周的景致开始消失，变得黑暗看不真切，我眼睛一眨，就看到面前凌空出现了一团淡蓝色的光圈。
牛逼牛逼，我轻轻鼓起掌，惹得若夜一通白眼。
光圈里走出来两个冥差，对着若夜点了点头，就带着大叔飘进入光圈里，随后一颗黑色的小球飞到了若夜的手上，这应该就是他之前说的转生时留下的精粹了。
我伸出手去想摸一下光圈，它好像在躲着我，甚至很过分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负气蹲回了若夜的肩膀。
回来的路上，我支棱着下巴不语。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好了。”若夜像是瞧不得我一副苦大仇深地模样。
“刚刚那坨蓝色的光圈是什么？”
“那是通往地府转生的通道。”若夜优哉游哉地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袁莉的事你准备怎么办？”我不死心地追问。
“阿念，你今日在办公室有没有看到那两人的鬼魂？”
“这个倒没有。”一般人死后，灵魂留恋肉体，会在死亡地点漂浮一段时间，凌晨五点到我过去也就一两个小时，不至于消失不见。
“这就对了。”若夜卖起了关子。
“他们的鬼魂是不是被抓走了？”如果说和杀死袁莉的是同一人所为，那估计这人有些难缠。
“估计都不是被抓走了，而是直接被打散了。”若夜的语气有些沉重，我不由地抖了一下。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结下契约需要帮死者完成一个心愿，袁莉的心愿就是想报仇。”若夜伸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感觉自己有问不完的问题，当了这么多年鬼，一点见识都没长，还没跟着若夜这几天见识到的东西多，净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明晚去探探。”若夜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我在他肩膀上感觉有些晃晃悠悠地，赶紧抓紧了他的衣服，免得他将我摔下去。
回到小院，已是清晨，门口站着一位妇人，衣着华贵，头发虽有些花白，却难掩雍容的气息。
看到若夜，妇人的眼睛亮了一下。
“请问你是不是若夜？”妇人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是。”若夜的语气有些听不出来情绪。
“我是牟信的妻子。”妇人确认了眼前人是若夜后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牟大叔的老婆，所以大叔这两天应该是回家去了，商场的杀人案定与他没有关系。
“其实他不愿意走，不仅仅是因为被人所害，他只是放心不下我和孩子罢了，他附身到儿子身上将一切都告诉我了。现在公司由我儿子牟宁接手，他应该也可以放心了。”妇人眼泪婆娑，让人看着有些不忍，“那些害他的人，终将会得到报应，我也别无所求，只想来这里询问他是否已经走了。”
“他已转生，于尘世已再无牵绊，你回去吧。”若夜将手中的精粹交还给她，妇人捧着丈夫的精粹，落寞地往回走去。
“若夜。”我扒拉着他的衣裳，“那精粹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想起之前若夜让我喝下的那东西，还有些反胃。
“万物之灵，存于体内，当灵魂消散或者转生后，会留下最后的精粹，其中集聚了一生的精华，也算是他们来过世上的见证。”若夜这会儿很耐心地回答我，“这精粹不仅可以给亲人留一个念想，同时也可以助长修为。”
“那修炼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我果然还是好奇若夜的容貌经久不变。
“并不能。”若夜瞥了我一眼，“万物皆应顺应天命，长生不老则是违逆天道。”
所以你就是个老妖怪吧！我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好在心里腹诽。
今天一整天都过得很平静，若夜坐在书桌前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书，还不忘给我打开电视继续看连续剧。
不过因为漏看了两集，让我对剧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没关系啊，我是个颜狗，不对，颜鬼！
昨日还是怼天怨地的仇人，今天就变成了你侬我侬，啧，现在的编剧感情一点都没体验过生活。
电视里播放着男女主角亲亲的画面，我飘到跟前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瞧着，身后却传来若夜的一声轻咳。
“你要不要收敛一下？”若夜白了我一眼。
“嘿，我真的觉得他很眼熟！”我指着屏幕上笑开花的男主乐道，“哦哦哦！他就是商场签的那个代言人，名字都看不清楚那个，鬼画符一样的！”
若夜继续翻了个白眼，不再理我。
没想到电视剧就定格在男主笑得花枝乱颤的画面结束了，我瞥了一眼演员表，男主名字竟然叫高大壮，我登时没憋住，弹回了木椅上，有些怀疑鬼生了。
“现在的演员真是百花齐放，粉丝也丁点儿不挑啊！”我讪讪地说道，这个名字让我对这张俊脸的好感大打折扣。
也许人家就是另辟蹊径呢，这名字，到也挺上头的...
若夜拿起笔在桌上开始写字，若夜的字写得很苍劲有力，但是我不动书法，也看不懂，便无趣地飘了出去找小雨小雪玩。
小雨小雪倒是挺讨人喜欢的，与若夜那个沉闷的性子相比起来，他俩可活泼多了。
我问过若夜，他们是龙凤胎，之前魂魄是在一个叫做清缘的人手中，这清缘修习邪术，禁锢他们的魂魄为己所用，没想到被若夜撞见，救下了他们，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没办法送去转生，因此养在若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