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子道:“年轻一代弟子,我全真教派柳元龙、方回二人出战,方回进行教义论辩,柳元龙参战武功切磋!”
“好,贫道坐下有十三个弟子,教义论辩,就由大弟子明素蟾参加,武功切磋,那便由贫道最小的弟子赵伯庸来了!”
重玄子道:“我坐下弟子共有七人,如今随来的只有静海、静尘二人,静海参加武功切磋,静尘教义论战。”
上阳子闻言,轻声一笑,道:“好,竟然参战人员选好,那便开始吧!”
钟声再次响起,陆羽同方回对面而坐。方回先开口道:“请二位掌门赐论题!”
重玄子道:“既是论道,那你们两人便说说什么是道吧!”
上阳子笑道:“这题笼统,范围宽广,道兄这是有意要考较小辈吧!”
重玄子也笑道:“若是道兄认为难了一些,也可以改的!”
“哪里,这恰恰能让我们看看这些小辈是否有可取之处!”上阳子摆手道。
风凌云却是想到,南北两宗论道,向来是教义之上的争辩,如今却是出这等题目,莫非他们不再去管教义了吗?若是如此,这所谓的教义论辩,便是成了道家清谈了。想到这里,风凌云陡然一惊,若没有教义之争,那这道教又如何会分为南宗北派?看来这次请的这许多江湖明宿也是有原因的,这道教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思虑之际,论道已经开始,方回先道:“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以我认为,道乃是万物之祖。”
陆羽闻言,轻声一笑,道:“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阴阳者,气之大者也,道者为之公。”
陆羽所言,出自《庄子·则阳》,意思是说:天地是形体中最大的,阴阳是元气中最大的,而道却是贯穿天地阴阳。他两人话语虽不是出自一处,但意思却是大体相同,均是来自老子庄子。可见他们对于道家经典,却是有过研读。
接下来二人的辩论,均是万变不离其宗。风凌云听着他二人辩论,却是不禁陷入沉思之中:“他二人所辩之道,乃是老庄之道,然这个道字,历来解释诸多。对我而言,什么天地阴阳也好,万物之祖也罢,全都是无用的。道,那便是我要走的路,但这二十多载走来,却是懵懵懂懂,我过去的道是什么?现在的道是什么?将来的道又是什么?”
李晚晴却是想到:“天地万物变化,自有其理,人生之道才是最为难测。”
自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李祺却是想到:“过去已不可挽,来者犹可追,自今日以后,我李祺定要建一番功业,方是不负此生!”
二人说到最后,都没得说的了,最后重玄子和上阳子以平局了结第一场论道。陆羽对于这个平局,当然不甘心,可是他平生所学皆已用尽,实在无法胜过方回,只期待着能在武战的时候能胜上一场,那么他便是立下大功了。
自当年在濠州他与孙德崖等人围攻风凌云大败之后,他日日夜夜都在苦修。在这时,他不仅要在李晚晴面前表现,另外,最近江湖传的李晚晴与风凌云的事,更是让他不舒服。是以他想找机会挑战风凌云,以雪当年之耻,同样也是要让风凌云身败名裂。
第二场论道,乃是明素蟾与重玄子的弟子静尘。静尘这人名声不显,然重玄子让他出战,那就说明此人确实有过人之处。这第二场论道,论的却是如何修炼,得道飞升。
对于这个长生、修道成仙这个话题,历来皆是人们所热议的,但全真教与南宗却是各有各的理论,是以若说辩论,静尘与明素蟾的这场辩论,才是最为热闹的。
但风凌云却是想到:“有生必有死,长生皆虚妄,活着的时候活得痛快一些就好。”这般想着,他先前心里生出的疑『惑』与郁闷,顿时少了不少。
而李晚晴脑海中浮现的是云华真人逝去时的淡然,在这时,长生对她来说,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
第二场辩论,同样是以平局收尾。在这时,风凌云似乎意识到了一个关键所在,重玄子与上阳子所选的这些人,皆是旗鼓相当的,若是真要分胜负的话,这样的安排是不可能的。突地,他心神一震:“上阳子知晓晴姐传承云华真人毕生功力,然却不选她参加武功切磋,如此说来,一切皆如我所料。这次道教南北两宗论道,怕不只是要论道这般简单了。”
风凌云自然还不知道重玄子与上阳子已经商量好,欲要南北合宗之事,否则他便不会这样想了。
“道兄,这下子论道我们两人了!”重玄子笑道。
上阳子点头,微笑道:“道兄认为我们两个该说点什么?”
重玄子道:“那便来说说我们道教的立教,以及南北两宗的渊源吧!”
上阳子笑道:“道教南北两宗虽有教义上的分歧,但追其渊源,却是同属一宗!”
风凌云闻言,目光不由一闪,心道:“这两人费尽心机,安排这场论道,原来这才是目的!”
重玄子点头道:“不错,自钟离权、吕洞宾二位先祖传下,到后面重阳真人、紫阳真人立教,我们都是一宗。”
上阳子点头道:“我南宗有记载,紫阳真人曾向重阳真人请教过,严格说来,我南宗的教义中,有些还是来自全真教呢!”
王冰田、车兰谷等人均是在天台山上住了许多年,这南宗的藏书他们有哪一本没看过?但都没有记载上阳子所说的。当下都『露』出疑『惑』之『色』,看向上阳子。
风凌云闻言,却是心里一声冷笑:“这个上阳子,为了南北合宗,竟然将道教南宗的创派祖师贬低到如此地步,真是可耻。”在这时,他忽然想到在大都时,这柳元龙曾经见过元顺帝,那时候传信说:要元顺帝相信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为朝廷考虑。一年多的时间里,道教南北两宗,由以前的水火不容,到如今要合宗,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这上阳子这般委屈求全,却不知道完颜德明完全是在糊弄他。
重玄子道:“听道兄说来,这南宗原也属于我全真教了!”
上阳子笑道:“贫道的意思是道教南北两宗有共同渊源,不过我派祖师虽是曾向重阳真人请教,但他的教义却也是经过创新,异于缘由全真教的,正所谓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我派紫阳真人这等求学精神,正是贫道所最推崇的!”
重玄子点头道:“今日与道兄一番论说,真是痛快。今日这论道之局,咱们看来又只能是平局了!”
上阳子道:“我道教重要教义便是冲虚平和,平局才不伤和气!”
重玄子闻言,只是轻笑一声。
三场论道论完,已是夕阳落山之时。在座的人中,有人看得津津有味,有人觉得没意思。但无论如何,这第一场的教义论辩终究是完了。
待众人都离开三清殿后,周德兴便走上前去,行礼道:“掌门,不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周德兴这次回来,就是来看一眼云华真人,若没有云华真人,便没他周德兴的今天,是以他是打心底的尊重云华华真人的。
上阳子叹息一声,道:“师叔他老人家已经飞升了!”
周德兴闻言,顿时『露』出惊『色』,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阳子道:“他老人家飞升的时候,晚晴在他身边,还传承了他毕生功力,这一切师弟你去问她便好。最近因两宗论道之事,我也没顾得师叔那里,师弟你见谅!”
“师兄哪里的话?我这就去找晚晴问一下!”周德兴向上阳子告辞之后,便去找李晚晴去了。
上阳子对于近日的论道结局,还是很满意的。当下出了三清殿,走过走廊,穿过一座院子,往紫阳殿走去。在这时,他的十三个弟子全都站在紫阳殿前,似乎正等着他到来。
上阳子见状,脸上闪过疑『惑』之『色』,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笑道:“难得你们师兄一齐聚在一起,今日咱们再一起理一理今日论道的得与失。”
车兰谷道:“师父说的关于我派祖师紫阳真人曾经向重阳真人请教的事是真的吗?”
上阳子顿时一愣,道:“为师有说过吗?”
王冰田道:“有!”
上阳子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潘太初道:“向别人请教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委曲求全,甘愿让祖宗受辱,去做人家晚辈!”
“放肆!”上阳子顿时大怒,右掌一抚,掌风狂起,潘太初顿时飞了出去。车兰谷面『色』一变,叫道:“师兄!”他急忙闪身跟上,将潘太初给接住。
潘太初擦掉嘴角鲜血,道:“师父,您醒醒吧!那完颜德明心机何等深沉,即便是他答应合宗,亦是有不轨目的的。”
上阳子铁青着脸,但心里却是在想潘太初的话语,在这时,他已经下定决心,道:“尔等无需多说,我已经做了决定!”
潘太初闻言,只是一脸无奈。明素蟾开口道:“无论他有什么目的,咱们只要将合宗之后的掌门之位争过来,想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王冰田道:“可是今日论道,以平局收尾,这合宗后的掌门还如何选?”
车兰谷道:“明日还有武战,想来师父已经有所安排了!”
上阳子闻言,脸上恢复自信,看着车兰谷,欣慰道:“在众多师兄弟中,你才是最能看透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