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玉夫人死死地盯住风凌云二人,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武功?”商轻雨道:“这武功是我同凌云初创,第一次用是在嵩阳书院对战万人屠,只是那时武功初创,出手生涩,不过还是赶走了万人屠。”
琼玉夫人闻言,又是一愣,她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连累了风凌云二人。却没想到魔图罗这二十八个好手连同他在一起,却是没抵过二人合璧一招。接着她又以为二人能有这么厉害,必定是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而练成这等合击功夫。可是商轻雨却是告诉她,这武功是她二人所创。不仅如此,竟然第一次使用时便打跑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万人屠。若今日不是亲眼所见二人合璧之威力,她如何敢相信?
商轻雨这时又道:“师姑的医术又更进一步了,哼,看以后那毒娘子还敢猖狂。”
琼玉夫人闻言,不由叹息一声,道:“今日你们也见到了,我这师姐,视人命如草芥,对自己人尚可如此,若是换做他人又如何?今日她没拿到《百草经》,想必对于毒道会更加深入专研,又不知道多少人成为她的试验品,才有制出另一种更为厉害的奇毒。”
风凌云道:“前辈仁慈,否则依晚辈看来,今日这毒娘子是逃不出『药』谷的。”
琼玉夫人道:“终究是同门一场!”
商轻雨道:“可我看她就没把师姑当做同门,今日你放过她,却是后患无穷。”
琼玉夫人道:“没事,她这个人虽然狠辣无情,但却是个守信之人,今日既然出了『药』谷,那便不会再来了。”
风凌云知道,琼玉夫人这话是说来宽心的。以毒娘子这等败了还要杀人夺经的人,又如何会守信?只是毒娘子这人『性』子要强,若是不研究出一种她觉得能胜过琼玉夫人的新的奇毒,她倒是不会来『药』谷的,是以『药』谷倒是暂时安全的。
商轻雨道:“希望她能守信诺,否则下次遇上她,定然绕不过她。”
琼玉夫人欣慰一笑:“我的小轻雨长大了,懂得关心师姑了。”
商轻雨听着这话倒是受用,俏脸之上带着微微笑意。此时那被琼玉夫人求活的那人,还躺在地上,只是双眼空洞无神,像是对这世间已经没她感兴趣的了。
商轻雨皱眉道:“姑姑,这人双手都废了,又是个女子,怪可怜的。”
琼玉夫人看那人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碧眼雪肤,一看就知道是西域人。她这时看向琼玉夫人,眼中闪过浓烈的恨,像是在恨琼玉夫人将她救活,也像是在恨她竟然成为了毒娘子与琼玉夫人的争斗的棋子,总之,那种恨极为复杂。
琼玉夫人道:“你不愿意说就罢了,你这双手血肉虽然都已经坏死,全身多处也坏死。唉,真是作孽啊。不过你放心,我尽量将你治好,恢复原来模样的。”
那女子闻言,身子不由一颤,双目顿时有泪珠滚出,她艰难的张开嘴,说道:“真的还能治好吗?”
琼玉夫人面上不由出现笑意,道:“既然我能在半个时辰内将你的毒解了,那就有信心将你治好,若是治不好,你却又是因我成了这样的,那就留在这『药』谷中让我来照顾你如何?”
那女子听了,不由嚎啕大哭起来。她自小就失去双亲,因天资聪慧,被魔图罗选为心腹训练,一身武功足以入得一流之境。只是魔图罗这等人,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跟着她一起被选中的几个女子,都被魔图罗招去侍过寝,只是她长得一般,魔图罗看不上,这才得以脱逃魔掌。是以魔图罗在她心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大魔头,她时时刻刻都将警惕提到十二分。今日阴差阳错,她成了毒娘子与琼玉夫人比试的牺牲品。也是因为如此,她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别样之感,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被关心的温暖。琼玉夫人却是叹息一声:“唉,苦命的孩子!”
接下来,风凌云与商轻雨在『药』谷又住了几天。那个西域女子说了她的名字,名叫琳嫚。商轻雨每日为她端『药』送水,渐渐的,两人竟然成了好姐妹。琳嫚给商轻雨讲了许多西域那边的风情民俗,这倒是勾起了商轻雨的好奇心,有想要去西域一走的想法。风凌云在一旁听着,不由回忆起当初去西域的情景,那些往时的不解,今日经琳嫚细细道来,便都懂了。
这日,风凌云与商轻雨要离开『药』谷了。琳嫚双腿还不能走动,不能相送,临行时,只是将自己一个奇怪的乐器送给了商轻雨。那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此时她却是将其送给了商轻雨,可见她将与商轻雨的情分看得有多重。
出了『药』谷,风凌云二人向着亳州的方向行来。至大都南下,过少林,在『药』谷待上这段时间,到出谷来,已经接近四月。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天下局势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正十五年春,刘福通派出的独山五虎并没有在武安山找到韩林儿母子,但他并没有放弃,层层推进搜寻,最后在砀山的夹河中找到,并将他们迎到亳州。刘福通遵从秋末枫的命令,拥护韩林儿称帝,建国号为宋,年号龙凤,尊杨氏为皇太后。杨氏并没有一直待在武安山中,而是将住所频繁变换,可见此人也非是简单之人。是以她当上皇太后以后,首先便给了刘福通一个下马威,让杜遵道、盛文郁为丞相,而刘福通这位真正的功高者,却是只与罗文素一般,做了平章。
刘福通自然知道这是权力的制衡,但他如今控制者沉浮宫一、二堂两个堂的人马,是真正握有实权的人,是以也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只是杜遵道做了丞相之后,在韩林儿的暗中的助长之下,越来越是放肆,气焰嚣张到极致,无论是下朝之后,还是在朝堂之上,处处与刘福通作对。刘福通本就不是气量大的人,加上他手掌兵权,如何能容得下杜遵道在他头上拉屎撒『尿』?是以捡着一个机会,便把杜遵道给宰了。韩林儿与杨氏这才惊骇的发现,原来刘福通并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般柔弱,他们这皇帝和皇太后,原来只是徒有其名罢了。而刘福通,才是这红巾军真正的主子。无奈之下,韩林儿封刘福通做了丞相、加太保。而韩林儿母子,却是将仇恨压在心里,一字不说。
杜遵道死后不久,元军大举来攻。刘福通在太康被元军打败,元军进一步围困亳州。是时有人劝刘福通舍弃韩林儿,直接逃走。可是刘福通每当想起韩山童时,终究是狠不下心,于是便回了亳州,保护翰林儿撤走。
韩林儿母子这时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刘福通都是念着那份情谊的,只是他们为了权力,为了报仇,终究是先对不起人家了。
风凌云与商轻雨一路走来,不时见到红巾军与元军大战。一场战火之后,四下尸骨遍地,萧条万分,但最苦的,却永远都是那些普通百姓。
二人都非是天『性』薄凉之人,见此人间惨烈情景,均是开心不起来。行了几日,亳州城已然映入眼中。只是今日的亳州,却是已经被元军占领。远远望去,但见城池之上还有未灭火烟,孤独寂寞中透着几许悲凉之意。风凌云二人虽然离城尚有一段距离,但此时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城内尸横遍地的惨相。
风凌云心中沉甸甸的,因心有不忍,或是不想,或是害怕看到,他没有再继续前进。商轻雨跟在她身边,这时也停了下来。
“不知道朱大哥他们怎么样了。”风凌云心中不由自语,自滁州进大都,原来他已经有许久没去管朱元璋他们的事了,心中不免生出愧疚之意。
商轻雨道:“亳州虽然被元军占领,但刘福通非是寻常之人,又有师兄指挥,卷土重来怕不是难事。”
商轻雨此时像是说给风凌云听,又像是自语。自大都南来,虽是经历不少,但他二人均是没太多去注意着天下大事。若非是此次出谷,恰巧遇上元军攻打红巾军,恐怕二人还要继续玩下去。
“走吧,这亳州城进去也没多大意义,只是徒惹悲伤而已!”风凌云眼中闪过沧桑之『色』。
商轻雨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担心他们,那咱们就去滁州吧!”
风凌云感激的看了商轻雨一眼,道:“轻雨,有你陪着我真好!”
商轻雨闻言,轻声道:“不,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风凌云听着,心中不由生出怜惜之意,右手伸出,为商轻雨理顺那缕被清风吹『乱』的乌丝,他此时心中暗暗许下誓言: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辜负商轻雨的情意。
二人继续南下,没有几天时间,便是进了安丰地境。刘福通以亳州为中心,开辟疆土,安丰也是红巾军的领地。元军攻势虽猛,但也只是攻下几座城池而已,时下,这安丰依旧属于红巾军的领地。
一路南来,听着街头小巷的人们谈论着,风凌云这才将天下大势给彻底了解。他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几月里,竟然有这么多大事发生。在这时,他不禁感慨:“不知道那个曾经懦弱无主见的韩林儿做了皇帝之后,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