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骑飞奔,下午时分来到张家堡。朱元璋几人极目远眺,只见许多建筑依山而建,还『插』有许多旗子,上面写着“驴牌寨”三个大字,随风而扬,发出呼呼响声。
来到寨门之前,朱元璋与守门的报了自己姓名与来历,说是要见他们的刘寨主。守门的人听了,有一人便进去山寨向禀报刘一龙去了。
因秦把头的偷袭,驴牌寨的粮食几乎尽数毁去。刘一龙正思虑着如何解决粮食问题,否则他这个大哥便是做到头了。正在这时,守门的人进来,禀报道:“定远的镇抚朱元璋前来拜访,要见大当家的!”
刘一龙一听,心中顿时想到:“这朱元璋乃是红巾军的主帅郭子兴的女婿,如今风头正盛,他来见我做什么?”疑『惑』片刻,他便向那通报的人道:“带他们进来!”
寨门之外,风凌云想到:“这个刘一龙的架子还真不小,看来是得费一番功夫了!”
朱元璋也有这样想法,不过既然来了,那便只能见招拆招,于是道:“还请带路!”
朱元璋一行人走进寨子,不一会儿,便来到刘一龙的住处。刘一龙这时迎了出来,笑道:“朱镇抚上门拜访,真是令鄙寨蓬荜生辉呀!”
朱元璋也是一笑,道:“冒昧造访,还请刘寨主见谅!”
刘一龙目光扫过一一扫过众人,当落到郭宁莲身上时,心神不由一震,心道:“此女真是一个尤物,若能得到,当真是有福了!”嘴上说道:“哪里,哪里,几位请进,我这就吩咐手下做些酒菜,与朱镇抚喝上几杯!”
他虽是在与朱元璋说话,眼睛却是时不时的瞟向郭宁莲。朱元璋与风凌云都是几位警惕之人,当下也不点醒,只是警惕暗暗生出。
与在兴民帮不同,刘一龙上的是清一『色』的小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风凌云与朱元璋相视一眼,心下均想:“秦把头与刘一龙两人行事风格果然不同,难怪会成为仇敌。如今看来,这个刘一龙,绝非是省油的灯。秦把头烧了他的粮食,想来必会对秦把头重重报复!”
刘一龙端起酒杯,道:“来,咱们大家先喝上一杯!”
风凌云几人均是行走江湖的老手,虽然都端起酒杯,但是酒杯至嘴边之时,各自都在判断是否有毒。风凌云率先饮下酒,道:“好酒!”
刘一龙见风凌云长得英俊潇洒,心中不免生出妒意,此时在他眼中,风凌云应该是属于朱元璋的属下,且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白面书生 。他问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风凌云向他抱拳行江湖之礼:“在下风凌云,见过刘寨主!”
刘一龙闻言,心下更是肯定自己的判断,于是道:“风公子想必是朱镇抚的谋士吧!”
风凌云连称“不敢”,又与刘一龙喝下几杯。正当此时,只见一男子走进屋中,他一口山羊胡子,骨瘦如柴,着儒衫,见着朱元璋几人便是一笑,道:“来客人了!”
刘一龙道:“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我驴牌寨的军师梁成!”
梁成这是坐到刘一龙边上,道:“梁某不知各位驾到,有失远迎,自罚三杯!”
梁成三杯酒下肚之后,便每一个菜都吃了一口,道:“不知道这些小菜可合诸位口味?”
郭宁莲闻言,不由瞧了几个菜一样,顿觉味觉大开,正要拿起筷子。风凌云这时却是轻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等刚才吃过不久,是以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
郭宁莲也是极为聪慧之人,听到风凌云如此说,便知道他看出了什么蹊跷。于是抬起的手不由放下,只是乖巧的坐在一边。梁成闻言轻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这菜不合口味呢!”
又喝下几杯酒,风凌云等人却是一口菜都没有动过。刘一龙问道:“不知道朱镇抚登门,有何要事?”
他这般直接问,朱元璋早就料到,说道:“听说刘寨主最近缺粮?”
刘一龙与梁成对视一眼,均是面『色』微变。刘一龙忽地一笑,道:“怎么?朱镇抚是借粮食给驴牌寨么?如此这样,刘某人先代寨中兄弟们谢过了!”
朱元璋笑道:“借粮食给刘寨主,在朱某看来不是长久之计!”
梁成道:“请朱镇抚说明白!”
朱元璋道:“俗话说有借有还,借的自然是要还的,能借多少,那还要看他人。若是自己人的话,那便不存在了!”
梁成与刘一龙均是老『奸』巨猾之辈,当下便是心里盘算,都认为先有了粮食再说。刘一龙道:“朱镇抚的话,刘某人也是明白了,刘某人愿意帅驴牌寨三千兄弟归顺!只是兄弟伙们一番收拾,还得点时间,这样吧,三天之后,刘某人便率领三千弟兄来定远如何?”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好,既是如此,那三天之后,我便在定远恭候大驾!”
又走过几杯酒,朱元璋等人便告辞了。屋中,只剩下刘一龙与梁成。梁成道:“寨主不会真的是要归顺朱元璋吧?”
刘一龙眼中闪过狡黠之意,道:“军师既然知晓我的想法,就不必说出来了,想来那朱元璋应该在定远藏下不少粮食吧?”
梁成哈哈一笑:“寨主高明啊,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竟然一筷子菜都没有吃!”刘一龙道:“你看那朱元璋一脸得意之样,如何知道这菜有问题?”
风凌云一行人走出寨子,郭宁莲问道:“适才你为何阻止我吃东西?”
风凌云笑道:“因为那菜吃不得!”
费聚道:“如此说来,他们不会真的归顺,可又为何会说三天后来定远?”
朱元璋眼中精芒一闪,道:“他们想吃下定远,哼,好大的胃口!”
顾时道:“属下明白了,他是要麻痹我们,然后攻打定远!”
朱元璋回头望向那张家堡的方向,此时天『色』已暗,远处灯火点点跳动。朱元璋轻声道:“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吧!”又对顾时与唐胜宗道:“你们两个今晚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暗中观察,若是有何异动,随时来报!”又道:“凌云,看来我们还得去兴民帮走上一趟!”
郭宁莲与费聚先行回定远,风凌云与朱元璋连夜赶到兴民帮,信义堂内,秦把头道:“主公您说要属下怎么做?”
朱元璋道:“你马上带着兴民帮兄弟出发,埋伏在定远城外,三天之后,若刘一龙真是狼子野心,那咱们便前后夹击,为定远的百姓除去一害!”
秦把头行礼道:“主公,属下还有一个请求!”
“说!”朱元璋道。
“属下与刘一龙的恩怨,到时候还请主公允许属下私下解决!”秦把头谈到刘一龙,眼中闪过愤恨之『色』。
朱元璋点头道:“江湖恩怨,江湖手段解决,准!”
秦把头心中甚是感动,他才投奔于朱元璋,朱元璋便如此信任他。是时他已经决定,此生跟着朱元璋,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无怨无悔。
待一切都布置好,风凌云与朱元璋才连夜赶回定远。朱元璋突然道:“凌云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为何初次见面,我便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秦把头,并吩咐他一起参与此事?”
风凌云笑道:“秦把头这人,就一直爽汉子,不会使什么坏的心眼!”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但这都不是我重要他的主要因素,我是这么想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秦把头已经投奔于我,那我就不在有理由去处处防着他!”
风凌云闻言,不知怎么的,心下有些不舒服。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天下或许能有相互之间的彼此信任,但以朱元璋这人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此时朱元璋对他这般说,想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就是证明,朱元璋曾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他与徐达等人,才得出这般结论。
风凌云心中虽有想法,但却说道:“朱大哥如今手段更加高明了!”朱元璋看着他道:“凌云,这不是手段,这是对属下、兄弟间的信任,你们跟着我打天下,若还无缘无故的去怀疑你们,那我朱某人就枉为人,也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风凌云见他说得诚恳,一时难以明了朱元璋的想法。只是这时,他忽然间发现,这时的朱元璋,已非是曾经那个少年。如今的朱元璋,权谋智计日益高明。他心中忽地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会害怕,那是怕权力会改变一个人,他们间兄弟情谊不再。会兴奋,因只有这样的朱元璋才能有争天下的能力,这也是他说期望的。
一阵胡思『乱』想,二人已然行至定远。是夜,朱元璋召集、徐达、汤和、周德兴、华云龙、花云等将领商议,制定作战计划。整个定远,处在紧张的氛围之下。待诸将离去,朱元璋却是去了周德兴的住处。
自起兵之始,真正的大功臣是徐达、汤和、风凌云等人。周德兴从未真正的立下过大功勋。如今在军中地位,竟然只得与花云等人齐平。他虽然时常想着离开天台山时云华真人的嘱咐,只是一颗争功近利之心,渐渐的湮灭曾经那个处事顺其自然的道教传人。如今的他,只待功成名就之时,威震天下,衣锦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