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闻言,心中不由一动,问道:“你为什么喜欢诸葛孔明的空城计?”
徐达摇头道:“我非是喜欢孔明先生的空城计,而是喜欢孔明先生的临危不惧,从容淡定,从而达到以弱敌强!”
老者点了点头,道:“不错,‘以弱敌强’这四字说起来容易,但是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徐达却是不赞成老者的看法,他道:“自孔明之后,能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可见用兵得道,以弱敌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困难!”
老者心中顿时一颤,道:“何为用兵得道?”
徐达虽然生在农村,因为『性』子缘故,颇是好武,进城时听说书先生说过许多故事,听得多了便是私下琢磨,久而久之,竟然弄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只是平日里他身边的人都忙于生计,没人听他说他那一套,今日恰逢这老者,犹如逢知己、遇知音一般,心中韬略,如长江之水滔滔而来,越说这老者越是惊奇,这一谈便是将近半个时辰。
老者名叫止水,与当世的照玄、竹川等人均是方外之人,他自幼研习兵家之道,后隐居于此,十余年没有出去过一次,那日也是巧合,救了昏『迷』倒地的徐达,却没想到救了个奇才,他心中实在是畅快难言。
止水道:“其实你有所不知,那孔明以『乱』石成阵,困敌军十万,这不是传说,而是却有其事!”
徐达闻言,顿时一惊,道:“莫非这孔明先生当真是神仙么?”
止水摇头道:“孔明先生不是神仙,但却是神人,他一生发明无数,但最神秘诡异,为后人所乐道的便是那八阵图了!”
徐达有些不能平静,他想,世上真有如此阵法么?止水接着道:“其实孔明的八阵图,就是改自这八门金锁阵!”
“什么?”徐达再也坐不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止水这般说,那就真有其事,这时他又想到那雾林的诡异,心想若不是阴差阳错之下,自己早就死在里面了,这八阵图又是该自“八门金锁阵”,有鬼神莫测之威也是正常,他这时问道:“前辈可知那八阵图是否遗传于后世?”
止水闻言,脸上『露』出遗憾之『色』,道:“老朽平身也在寻找此图,奈何半生过去,终是没有丁点消息。不过即使得到此图,与得到也没什么两样!”
“前辈为何如此说?”徐达很是不解。
止水道:“你可知兵家可分几家?”
徐达摇头,止水又道:“兵家起源可追溯至传说中的黄帝时代,后来发展壮大,分为四家,即是兵权谋家、兵阴阳家、兵形势家、兵技巧家。《汉书·艺文志·兵略》中说:兵权谋家侧重于军事思想、战略策略,兵形势家专论用兵之形势,兵阴阳家以阴阳五行论兵,请鬼神助战,而兵技巧家,则是以兵器和技巧为主要内容!”
止水说到这里,不由冷哼一声,道:“只是世间哪来什么鬼神?这阴阳五行行兵其实不是请鬼神助战,而是利用天地之势,万物为兵,就如孔明以『乱』石堆积八阵图,困敌十万军一样!”
止水这时颇为激动,只是瞬间又转为遗憾,他接着道:“要成为兵阴阳家,须得精通天文历法、山河地理、易学、算经等多门学科,可叹老夫不是学那块的料,这或许也是命中注定如此吧!”
徐达终于得知,原来兵家也有如此多的学派。只是他心中又生出疑『惑』,按止水所述,先前他所进入的那片雾林,当时兵阴阳家的手段,可是为何止水却又说自己不是兵阴阳家?心中有疑『惑』,他自然是要问的:“既是如此,那晚辈所误入的那片雾林······”
他还没说完,止水便打断他的话道:“那是老朽的两位老友的杰作!”
“前辈的那两位朋友,就是您先前说的竹川前辈和照玄前辈么?”徐达问道。
“不错,只是他们却不是兵阴阳家,而是两个老痞子。他们的阵法,也是从另外一人那里学来的,哼,那两个老东西,六年前来到我的柳谷,便把我这谷中的柳树全部搬种到谷口,布下那八门金锁阵,向老朽炫耀!”止水这时吹胡子瞪眼,哪有方外之人应有的姿势?
徐达这时却在想,那竹川和照玄又是向何人所学?在他思虑之际,红蕊打开了房门,说道:“饭已经做好了!”
止水一听,咽下一口口水,道:“先别说了,吃饭去!”止水说完才反应过来,徐达虽然已经醒了过来,可是受伤颇重,别说是行动,就是自己穿衣穿鞋,都不利索。红蕊见状,急忙去帮忙,她自小就没出过柳谷,更别说与异『性』如此亲昵,因此在不知觉间,俏脸之上,泛起点点红『色』,如雨后桃花,颇为鲜艳。
徐达也是心跳加快,那淡淡的女子幽香传来,他心神不由一阵『荡』漾,心中不由泛起阵阵涟漪。
徐达在红蕊的搀扶之下,同止水一起来到饭桌前,只是这时,止水忽然间有瞪起眼睛,胡子竖立,显然很是生气,只听他道:“不是捉了一只兔子吗,怎么全是素菜?”
红蕊白眼一翻,道:“兔子逃走了!”
止水气得七窍生烟,但却是毫无办法,肚子又不争气,咕咕响起,他也只得坐下,夹了一筷子青菜,菜一入嘴,两眼顿时一亮,叫道:“丫头,今日的手艺有所进步啊!”
红蕊正在盛饭,听到止水话语,道:“我什么时候的手艺不好?”说完不由自主的看了徐达一眼,羞涩的低下了头。
徐达觉得饭菜甚合胃口,吃得颇多,红蕊见状,很是欢喜,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月上中天,徐达在红蕊的搀扶之下,来到外面,望着朦胧月『色』,徐达心中不由想起风凌云几人,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红蕊知他有心事,只是又不知道如何问起,一颗芳心也是七上八下,但她天资聪慧,想起平日里徐达梦中的话语,便道:“你在担心你的朋友么?”
徐达点头道:“是啊,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可是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他说完眼中满是惭愧,不由低下了头。
“最近江湖颇不平静,哈麻南下赈灾,中途遇刺,最后连凶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想必这是你与你那几位朋友的手笔吧?”不知什么时候,止水已经悄然站在二人背后,而他们却是丝毫不知。
红蕊不由怒道:“爷爷,你怎么像鬼一样!”
止水却是不理会红蕊,一双眼睛闪着光芒,直盯着徐达,徐达面『色』平静,道:“哈麻假公济私,中饱私囊,该杀!”
止水闻言,却是感叹一声,道:“看你年纪,不到束发之年,想必你其他那几位朋友,年龄也不会大到哪里去,有谁敢相信,刺杀钦差哈麻的人,竟然会是你们?”
徐达听止水这么一说,便知道风凌云几人没事,淡淡道:“有志不在年高,像哈麻这种人,死了才是苍生之福!”
“说得好,可是要做这些,前提就是你足够强大,否则今日遭遇,明日还会上演!”止水神『色』颇是严肃。
“原来我真的不够强大!”徐达双手捏紧,发出吱吱响声,突地,他看向止水,道:“前辈是隐士高人,若能出山,必是苍生之福!”
止水闻言,不由沉默一会,道:“我已经老了!”
“既然如此,爷爷这身本事可以传给徐大哥,让他替你造福苍生,扬名立万不好么?”红蕊突然开口。徐达听了,却是浑身一颤,止水心中却是有些苦涩,因为他知道,兴兵家之事,并不是所谓的造福百姓,而是生灵涂炭。
徐达心思细腻,大体上能猜出此刻止水在想什么,他道:“当大元残暴无道,『乱』象已生,如今救黎民之法,那就是以战止战!”
止水闻言,心神也是一震,沉默良久,他道:“你可愿学习我兵家之道?”
徐达虽然浑身是伤,但已伏在地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止水本就颇为欣赏徐达,此时收作徒弟,心中甚是欢喜,他道:“我虽然未通兵阴阳家之道,但我平身所学,亦是兵家至道,战场之上,必能发挥其用!”
徐达闻言,不由一笑,道:“孔明的八阵图再厉害,也只是能困十万敌兵,他再有鬼神之力,也只是三分天下,可见人心才是关键!”
止水听到徐达话语,心神再次一震,隐隐间,他觉得自己今日收的这个徒弟,将来会名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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