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下方的弟子当中,大多数都带有几位大佬们留下的法力印迹,毕竟秘藏内没有留影珠无法实时传输画面,而这些法力印迹能够让上方压阵的几位高功看到下方的情况。
碍于妖气干扰无法过于清晰,甚至有些断断续续,不过看个大概还是做得到的。
司徒锐露面的那一刻,黎家和郑家的两位大佬面色没有多大变化,但郑家的郑启峰真人仍旧看向了皓月宗曾为慈,笑道:
“我就说,以曾长老和贵宗贺长老的关系,让五公子之一是司徒锐到此还是不难的,这一手伪装确实妙,没有细察之下贫道也被他瞒了过去。”
“呵。”曾为慈皮笑肉不笑:“司徒这小子自己想来的,不关本座的事情。”
“来了也正常,大妖秘藏珍贵无比,各宗自然都希望给自己最优秀的弟子,若不是吉东他处理家族事务走不脱身,我应当也会让他来。”
吉东,自然就是郑家少主郑吉东,皇家自恃皇极天心诀对秘藏不感兴趣,而郑家虽然有化神亲至,代表年轻一代中最优秀修士的少主郑吉东却没有到此。
“不来更好,据本座所知,那位郑少主单论经营家族上是一把好手,实力虽然也不差,但……他能位列五公子,应当也离不开郑家的财力雄厚吧。”
说这话的是黎瑞,虽然不算太过口出狂言,不过从他的口气当中也能够感受出他对这位五公子当中争议最大的郑公子的不满。
黎家信奉实力至上,策略上一直待在西北,郑家与他们完全不同,生意遍布济国而且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边军脾气的黎家人对“奸猾”的仙商郑家人自然瞧不起。
郑启峰脸上笑容不变,但黎真人这话的意思毫不遮掩,同是化神大佬谁也不怕谁,他也随意开口道:
“哪有什么大财力,吉东他的努力我看在眼里,只可惜郑家只想和气生财各有所得,不喜争斗杀伐,更不会去夺他人的手段来给自己增添实力,这五公子的位置有则好,没有也不是不可,我们不指着这个粉饰自家的名声。”
郑家真人和黎家真人,这两位都是济国内有一号的高功,今日在此地唇枪舌剑,一个暗指对方没有实力净是虚名,还有一个讥讽对方好勇斗狠不说还试图抢夺别人身上的异宝。
说白了,这其实是四大世家当中两家长久以来观念不同的矛盾,此前议事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如今触及到重要话题,大家都不装了而已。
两位真人又面上平和实则不爽的较量了一番,突然,郑启峰看向了肖铭,向黎瑞说道:“五公子之一不就在此处,何不让肖道君讲讲?”
原本看戏看的乐呵的肖铭突然懵了一下,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
“我?”
按理说郑家和黎家这两家的矛盾,四大世家之首,实力比其他三个家族高出一档的肖家有资格不发表意见,这份争端与肖家也没有关系,但谁让肖铭的情况特殊。
济国五位公子,原先是四位,也就是皇家高彦廷、皓月宗司徒锐、黎家黎会锋还有一个郑家的郑吉东,这几位原先就是济国内颇有名声的天骄,四公子虽然不过是修士一言一语之间凑出来的一个组合,但却意外的合几大势力的心意。
修仙界也在人界之内,修士们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他们也会喜欢被夸赞、被羡慕以及被万众瞩目,因此在几大势力推波助澜和默许的情况下,四大公子的名声也就水涨船高,金丹的英杰太多了,踏入大修之境后还能屡战屡胜的则是少之又少。
高、黎、司徒三位都是名声显赫,郑家那位少主郑吉东后面倒是有家族仗着财大气粗可以哄抬身价的意思,但这没什么丢人的,有这样的年轻子弟对于自家的宗门和势力来说无疑是个好事情,也能吸引其他的才俊前来投效。
也有其他的宗门开始花气力给自家的天骄造势,试图把四公子挤出一个位置出来,虽然也有些呼声,但也就是在各自镇守的地界所承认,凌云宗因为人才断代的原因没有兴趣参与这些,肖家则是镇守魔物没有心思去管。
就当大家伙在争论第五位公子天骄谁实至名归的时候,肖铭异军突起杀了出来,他这个位置甚至不是用挤的,而是用抢的,屡次抛头露面又屡次得手,像个野蛮人一样横冲直撞硬生生把四公子变成了五公子。
原本大家还颇有微词,但他在归州与其他两位化神围攻陈天罡,大闹阆州城灭门莫家、单挑斗杀曲显龙之后,这份质疑就随着其他那些闲言碎语消失在了滚滚洪流之中。
这份战绩已经不在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范畴了,甚至不是普通天骄所能做到的范畴,因此没有人再质疑肖铭的地位——不是他们不想,是他们找不到说辞来质疑了。
从“肖铭怎么配和其他四公子并肩”,再到“其他的四位公子怎么能和肖铭相提并论”,肖大少完成这个转变只用了三年,而闭关的这十几年不仅没有削减他的威望,反而让这份名声在世间的发酵中逐渐成熟、完善,肖大少在修仙界的名声甚至超过了还是肖家少主时期的肖定方。
当其他四位公子还在互相攀比的时候,身为后来者的肖铭甚至没有与他们竞逐五公子之首的意思,而是在和他们的师长一辈谈笑风生甚至是平起平坐。
诚实的说,心高气傲的那位黎少主并不开心,而那位乔装打扮到此夺宝的司徒锐也不是很开心——原本这位司徒亲传的身份在此处一亮相自然会引起极大震动,但黎会锋这位四公子首先出场就已经削减了期待值,肖铭的存在更是让他们俩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都有把对方踩一脚然后再对付肖铭念头在,因此他们的见面虽然称不上意外,但是绝不是什么老朋友重逢的喜悦。
至于叶擎天四人,讲真,四个元婴都不到的小修实在没有被他们当成竞争对手的资格,二人此前不出手也只是保存实力罢了。
而被他们当成对手的肖铭,当着他们师长的面,只是如此说道:
“四公子五公子,无非道友们闲散聊天所列的组合,我此前并不知道有什么四公子,现如今也没有认下这个五公子的意思,以我来看这些不过是虚名,不必为此大动肝火。”
肖铭说的是实话,他自打进入修仙界来一开始是为了保命,然后是为了提升,再后来与气运之子相处久生出了真情,被肖家和凌云宗的年轻弟子视为兄长,他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因此即使自己不承认,其实也逐渐开始习惯了大师兄这个身份。
被人信任是世界上最难以割舍的情感,他不愿意放弃这些情感,自然也不愿意辜负那些相信自己的人。
但修仙界的名声从一开始对他来说其实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唾沫星子淹死人,但却淹不死一个纵横南北凶名在外的大修,尤其这个大修还是肖铭,因此即便得知了自己位列五公子,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
但他不在乎不代表别人就不在乎,一个成名的天骄对于宗门来说是可以转化成影响力和吸引力的人才,等于这个宗门年轻弟子的面子。
因此这些势力才会特意打造这些天骄们的人设和名声,可再多的造势也远不如肖铭的强悍来得更吸引人。
他自认是劝和双方的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是别的感觉。
【我此前并不知道有什么四公子,现如今也没有认下这个五公子的意思。】
【以我来看,这些不过是虚名。】
不知道有什么四公子?狗屁!四公子的名声又不是一天两天传出来的,你不知道,肖家的铁鹰司也不知道?凌云宗暗堂也不知道?中南东南十一州成千上万修士的嘴巴就没有一句话能传到你耳朵里?!
你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愿意认,不愿意当这个第五位公子——说白了,你肖铭从来都没有平视过其他的四位天才,不屑与他们并称。
一次次的打擂、比试、夺宝和试炼闯出来的名声,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天骄名声被肖铭一脚踩过,修仙者们心心念念的万修敬仰被肖铭轻易得到,在他嘴里就成了轻飘飘的两个字——虚名。
和我们的天骄齐名,就那么令你生厌?
五位公子,肖公子不屑与他们为伍;四大世家,肖家也不屑与其他世家并称。
明面上谁都没办法挑出肖铭这句话的不对,修仙者本就不该困于虚名,但他甚至连找理由都不愿意,毫不掩饰他自己的敷衍,毫不在乎其他几位大佬的感受。
这份骄狂,实在令人厌恶!
却又无可奈何。
郑真人应下了这句话,深吸一口气聚纳在喉咙中,如同咽下石头一样将这口气吞进去,然后勉强作出一副笑脸称是;黎真人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右手已经握拳——却没有敢对肖铭动手。
曾为慈背过身去,明洛川跟在曾为慈身后,勉强能看到自家靠山目光中的怒气。
他们没办法发作,修仙者唯一能听懂的语言是实力,曾为慈已经为他们探过了路,现如今肖铭羽翼早已丰满,他已经强大到不惧怕化神大能的压制。
毫无疑问,肖大少绝对是整片神州浩土最狂妄、最骄横,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元婴修士。
……
压阵的几位默然不语,下方早已争的激烈,黎会锋和司徒锐虽然相看两厌,但毕竟还是认可对方实力的,现在在此处斗法对于二人来说毫无益处,反而会让凌云宗一方白白占尽了便宜。
司徒锐乃是贺佐军亲传,根骨上乘心法自创,傍身神通如同皓月当空,清幽典雅静谧安宁,手中几缕气息如同粉末般洒落,整个阵法就如同被蒙上了个巨大的罩子,原先洁白的光芒被扫去大半,变得有些灰蒙蒙的,此前的锐利的攻击手段也变得迟缓许多。
黎会锋并不留手,他自知自己这边没有叶擎天身上的宝贝,这处阵法绝对留不得,引动丹田处那滴幽寒冰液,那丝阴寒的气息与自身近乎快凝结出实质的杀意结合,与肖家焚天刀扫灭一切荡平八荒的霸道不同,黎家手段是一击毙命直冲目标的迅捷与爆发。
目光中显露大阵的形态,心念与神通同时贯穿而出。
一道寒芒闪过,原先那处阻拦了无数修士的巨大灵阵竟然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在此的修士不是庸才,更不是蠢材,蠢材是没有资格跟着化神大能来此下秘藏的,他们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俊杰,在小宗门当中,他们是毫无疑问的骨干和天骄。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穷尽修为无法凿出半点漏洞的法阵,却被司徒锐随便削弱,又被黎会锋一剑贯穿,当真是将他们着实惊了一下。
法阵已开,他们自然不会客气,各自以身法催赶身形生怕落于他人后面,但心中的想法不说出来自是难受,即便是赶路,口中的叹声还是没有停下:
“五公子,到底是济国内最有含金量的年轻修士称号啊……”
“黎会锋司徒锐,当初以为不过如此,以为自己这条小溪已经是不错,却没有见过滚滚大江。”
“元婴大修并非没有见过,实力能到达这个层次,实在是罕见。”
“今日一见,方知何为真正的天才。”
所属阵营不同,但对于强大修士的敬佩是相同的,修仙界慕强本就算不得错误,但碍于是敌非友,这些赞叹马上就转化为了夺宝时的不安,皓月宗和黎家对自己这方有如此人物的存在十分开心,却又因为对方的强大而心事重重。
一场夺宝,逼得各方势力天才尽出,司徒锐和黎会锋刚刚虽然没有商量,但却意外的打了次配合,效果也卓有成效。
二人没有看对方,但面色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