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江梓站立在山林间,弯唇笑了笑,毫不畏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那边的人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给我的机会,你问我什么意思?”
烈风拂过这一片林,笋壳叶被扫的沙沙作响,干柴被人轻轻一踩就断开来,噼里啪啦的跟过年放的小炮一样。
江梓也没跟他过多废话,直接挂断电话,平常为了削减龙标对他的怀疑,就明目张胆随手把手机的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知道龙标有没有在他手机上动手脚,为了保险起见,他直接把手机关机。
很快,江梓刚找到下坡的路,就听见往他靠近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他屏住呼吸躲在树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在那儿。”
江梓没动,对方的人逐渐暴露在他眼睛底下,什么刀枪棍棒都是全的,只有他手无寸铁,那个人喊的那一声应该是诈他的。不过那些人拿枪应该不敢放,只要一开枪,肯定会惊动周围的村民,位置暴露的更快。
他缓缓蹲下捡起一块石子,卯足了劲儿往反方向扔去,那边惊起一群麻雀,石子打在树上啪啪啪几声后才掉落。
“那边儿,快,别让他跑了。”
“老大说了,别留活口。”
等那群人都往他扔石子方向走时,他才转身往山下走,动作极轻,怕惊动了刚离开的这一群人。
“诶,在前面。”
他刚走没几步就被人发现了,见像疯狗一样追过来的人,想也没想拔腿就开跑。
接着寂静的林中传来对讲机的声音,看样子,底下还有一拨人等着他。
他在林子里窜了好久,感觉越走越偏,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不被人砍死在这儿,也要被困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想罢,江梓刚想拐个方向,就被三米开外的一个拿着枪的人指着脑门。
他垂手站立,面色波澜不惊,身后是五六个追他的人,面前也有五六个。
“跑啊。”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向他逼近,满脸都是嘲弄恶心人的笑容。
“怎么不跑了?”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对他重复着说那两个字。
半大的少年被一群拿着棍棒刀枪的人围住,他就像进了狼窝的小绵羊,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江梓把视线转移到包里揣着的手机,又看了一眼面前拿着枪的人,电光火石间,他掏出手机往那人脸上一掷,手机重重砸在他的鼻梁上,趁一众人还没有走进,他赌了一把,闪身过去抓住那人手里的枪。
不料,他被地上的藤蔓绊倒,好在手摸着那人手上的枪,他往前挪了点儿,缴过那人的枪指着他:“别动。”
那人一个翻身死死从后面抱住江梓,江梓往身后一倒压住那个人的手臂,另一只手手里拿着枪抵住他的脑门,抬眼扫过周围蓄势待发的人:“都别动,万一我紧张走火了,你们领事儿的小命就没了。”
“你敢开枪吗?”
“老子死都不怕。”江梓顺势给地上的人一拐子,让他安分点儿,“让他们滚。”
地上的人没说话,在赌他不敢开枪。
少年把枪举过头顶,对着天扣动扳手,一声枪响,又惊起一堆休憩的飞鸟。
想着说不通,他撒开地上的人举着枪,缓缓向后退步,不知道秦卫国什么时候带着人来,也不知道他刚才打的那一枪有没有用。
周围的人还是忌惮的,江梓一边看着前面的狼,一面规划着自己的逃跑路线,反正是没办法转方向了,跟着坡下山准没错,等找到人家再问路报警。
刚这么想完,他就踩着一片笋壳叶踉跄一步,最后吃不住力,整个人倒在地上往林中的坡往下滑。
“追,快。”
江梓跟着这个陡坡往山下滚,在干草枯枝上辗了好久好久,最后脑袋砸在一棵杉树上,接着他眼里的世界便天旋地转,仿佛都颠倒过来了。
上面的人还在追,江梓顾不上这么多了,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他的脸被砍过的木桩划破,血迹布满了整张脸。
十多秒他才能看清周围的景物,但还是觉得脑海嗡嗡闹杂极了。他撑着自己起身,一个劲儿往山下走,他感觉自己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最后他误打误撞走出了这一片林子,到一个高速路口子,他看了看指示牌,这个地方他知道,离县城有点儿远,走路需要一个多小时。
高速路上不能过人,而且龙标一旦发现他在高速路上的话,肯定会喊人过来弄他,小路他不熟悉,万一又迷路了,怕是需要更多时间,龙标的人肯定在山下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没手机,贸然报警,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会惊动张局,他跟龙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肯定不会让他活着。其他的人他更记不住电话号码,唯一能记住的刘炜已经不在了。
这一瞬间,无力绝望感突然袭来,他喘了一口粗气,咬咬牙窜进了一个小竹林。
他满身的血,怕被人看见了会以为他杀了人。现在能信得过只有一个秦卫国,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把龙标查清楚了没。
也不知道在小竹林里窜了多久,最终走到了一条横叉在竹林里的小河沟,小河沟没他想象的干净,到处都是从上游飘下来的垃圾跟瓦片玻璃。
他洗了把手,到处找找有没有水管,一般住在城边的人都会从山里接水管,用山里天然的水洗衣服做饭这些。
最后在河沟边上找到一根拇指细的小水管,不过这里没有接头的地方,他脱下鞋子踩在冰冷的水里顺着小水管找接头。接头是没找到,不过找到一处漏水的地方,周围还淌着一个小水洼。
他这才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也没动,就这么望着往下流淌的水,光脚泡在浸骨头的水里。
不知不觉间,他放空的眼神才浮现起一抹笑意,意味不明,不知是不是在笑自己的愚钝,这些天就跟做梦一样,做过交易,见过杀人,也曾经为龙标的三言两语软话而动容过。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