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话题总要有一个话头。萧书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轮椅,然后缓缓开口道:“洪门龙头失踪,和你祖父当年所寻找的东西都是因为一件事。”
苏布冬凝神,问道:“什么事?”
制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知道洪门的历史吗?”
“略微知道一些。”
“你说说看。”
“洪门是为反清复明而兴起的组织,三点暗藏革命宗,入我洪门莫通风。小说家常说,洪门乃是陈近南组织的,天地会乃是其前身,不知道此言真假。而且洪门称号众多,有红帮、三合、三河等等,分支别名更是数不尽。始宗乃是洪英……”苏布冬将自己印象当中的洪门说了个大概。就差说有一个青木堂堂主叫韦小宝的。
“知道不少,我洪门又叫汉门,因为丧失中原土地,被外族入侵,所以“汉”字去掉中土就成了洪。而我汉人有一样从古至今都令人梦牵魂绕的宝物,你能猜出是哪样吗?”
“范围太广,提示一下?”苏布冬说道。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萧书言轻轻点了点食指。
“是‘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苏布冬问道。
其余两人大笑,“小子还算聪慧,就是它!”
三人嘴中所说,都是一件宝物:传国玺,又称始皇玺。
后嬴政称始皇帝,命李斯以蓝田玉雕刻传国玉玺,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由玉工孙寿刻于其上。
秦亡汉兴,刘邦入咸阳,秦王子婴投降,“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这符节便是这块玉玺。
有传闻又称和氏璧雕刻而成传国玉玺,实乃误传。皆因:“璧五寸而有好,则不得复刻为玺。”意思好比是说,一块香皂被雕刻成一片的,这块香皂怎么能又变成一整块玉玺?
传国玉玺在华夏历史上可以说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衰之事。王莽篡汉,夺太后玉玺不给,太后怒摔玉玺致有缺。后刘玄死易主刘盆子,天下又归于刘秀。东汉末,玉玺失踪,孙坚找到藏于妻吴氏。袁术拘吴氏夺玺,后又归于献帝。再往后,玉玺归于隋。隋亡唐兴之初,李世民只能以“受命宝”“定命宝”聊以**。后传国玉玺归唐,唐末又失,自此再无传国玉玺的确切消息。宋元明清几朝,时有这块传奇玉玺消息时隐时现,但都被证伪,也是自那时起,华夏国运日渐衰退。至近代,华夏国耻陆沉,此等国宝之失,被引以为憾事。
“东瀛军占据满洲,曾经向黄浩然要过那块清朝乾隆时被证伪的镶金玉玺,但是黄浩然向东瀛军队卖了一个消息,关于真玉玺的下落。”萧书言说道。
身在一个传奇故事当中,苏布冬只觉坐望千年,恍若隔世。
“真玉玺的下落?”苏布冬聪明如斯,却还是猜不出这玉玺跟洪门圣堂有何关联,只能静静听故事。
“不错,当时东瀛关东军兵力乃是最强盛之时,于是制定了计划,打算侵略南洋。不过直到十年后,东瀛军才下定决心去南洋。而这个决心,是黄浩然帮他们下的。”
南洋,便是现在称呼东南亚的地方。
“黄浩然称,那真玉玺,其实早就被建文帝在南洋找到,隐匿于南洋。”
又是一桩历史悬案。
明朝永乐帝朱棣发动靖难,建文帝在城破之前不知所踪,于是郑和七下西洋,为的就是找到建文帝。
谁知道建文帝就躲在南洋,还找到了那块真玉玺?
“消息来源可靠?”
“如果没有十足十的证据,东瀛军队又怎么会在41年分出一部分兵力派往南洋?”萧书言说道。“有历史学家说,东瀛军盯上了东南亚的丰富资源。这句话其实是句屁话。他们为何在那时会分兵?在华夏战场上真的没有一战之力吗?我看未必,当时东瀛和红色罗刹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东瀛腹背受敌的情况得到缓解。当时东瀛部队骄兵悍将,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压根没有必要开辟新的战场。可就在这一年,东瀛对米宣战,发动太平洋战争,并且开始大规模入侵东南亚。这一年也被认为日军从盛转衰的开始。”
“这都是因为黄浩然的真玉玺造成的?”
“蝴蝶不经意的扇动翅膀,让世界刮起了龙卷风。黄浩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让东瀛军队打起了南洋的主意。”
“玉玺这么重要吗?”
“华夏文明传承上下五千年,而有人说玉玺便是这千年传承的国运所在。东瀛军队这是在对赌国运,甲午时他们赌赢了,那时他们又将国运赌在了冥冥不可知的一块玉上。”
“那他们找到玉玺了吗?”
“找到了。”萧书言说道。
“找到了?”苏布冬一惊,为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1942年,东瀛军队打算将秘密找到的玉玺用军舰运送回国。但是就在船队起航后,中途岛海战开始了。那艘军舰奉命参战,然后被米军击沉。”
“那艘军舰,被称为——飞龙号,东瀛精锐。伴随着那艘军舰的沉没,传国玉玺再也没有消息。”
飞龙号,中途岛海战中唯一一艘有亮点的日本“苍龙级”航母,之前曾重创了米航母约克城号。
也就是从这场海战开始,东瀛军队在海上的力量被严重削弱,也让盟军在太平洋地区占据绝对优势。
“就在数年前,突然又有一个可靠消息,说他们准备打捞飞龙号,取出当中的玉玺。于是龙头决定带着精干兄弟,一起前往。出海后几个月,龙头和那帮兄弟也失去了消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制皇说道。
“真玉玺跟洪门有什么关系?”苏布冬问道。
“洪门存在之初,是为了光复汉人天下。玉玺所在,便是华夏千年精神凝聚,你说这不重要吧,但是却是一个寄托。所以龙头亲去,就是为了迎回玉玺,交给华夏政府,了却洪门的一段因果。”萧书言说。
“重开圣堂,为的是选龙头还是取玉玺?”苏布冬总觉得自己跟这两件事摆脱不开。
“你觉得呢?你以为你背后为何是五爪金龙?”萧书言不相信自己讲了这么一大圈还听不明白,摆明了是想打退堂鼓,但是哪里有这么容易?
“龙头去了都出事,我福薄命苦,别去送了。”苏布冬一听这玉玺也邪门,于是说道。
“洪门圣堂,其实不光叫洪门圣堂,而应该叫护玺堂。为何圣堂为我洪门客卿却有资格主香?就是因为这个身份,传承了千年。”萧书言说道。
“护玺堂?这玺不会就是……”苏布冬面色一苦,这下全他娘明白了,这都尼玛是坑啊,而且是神坑,天坑。什么五爪金龙,这五爪金龙明明是违制的存在,古代连藩王都只能四爪。只有皇帝才能用五爪,偏偏自己背后的纹身不单是五爪,还是九纹龙!这说明啥?当时苏布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洪门这么重规矩的地方都会违制,这下明白过来了,合着圣堂是护玺人,这背后的金龙纹身就是一个证明,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
这也解释了为何圣堂几十年不开了,这玩意是要经过认证的!虽然不知道怎么认证,但是其他人纹了就不好使。
感觉自己被算计了,而且是被那早就死掉的苏降龙算计了,你算计谁不好,偏偏算计自己亲孙子,这不是让自己去死吗?
你听听,这历史上沾上玉玺的有好下场吗?这下可倒好,自己还主动撞进来,你撞就撞吧,还撞进一坑里。
苏布冬都想扇自己几巴掌,让你好奇,好奇害死猫了吧?
“不错,所以我们俩就想问问你,愿意承担护玺人的职责吗?”
“如果不想承担,有没有什么惩罚?”苏布冬嘿嘿干笑道。
“惩罚肯定没有,毕竟我们洪门都是兄弟。不过就是这从今往后洪门之中,怕是没有你的立身之处了。毕竟你可是第一个得罪了所有大爷的人呢,你觉得七爷他们会善罢甘休?你觉得我和制皇会对你青眼相待?想多了吧?反正给你小鞋穿总是免不了的。你肯定又会想,总比丢了命强吧?可是有些时候,丢了命还好说,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哦。”萧书言知道这小子打起了退堂鼓,于是出言恐吓道。
“可是我苏家还没有后。”苏布冬无耻说道。“让我苏家绝后,小心我爷爷出来一口唾沫淹死你。”
“哎呦,我好怕,不过我觉得林慕鱼那姑娘不错,胸大屁股翘,一看就好生养,不如你回国就跟她把洞房圆了?”
“什么年代了?我当然要自由恋爱!”
“对不起勒您,您别提什么自由,我这儿不时兴这个词。”
“老匹夫,你信不信小爷不干了?”苏布冬急了。
“老二,别跟小辈闹了。苏兄弟,其实别人可能有事,但是你去却不一定有事。”制皇出言道。
“我也是人生肉长的,凭什么我能没事?”苏布冬知道这俩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红脸,不过看破不说破,反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制皇说道。
“那你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这是苏降龙当年和我们说的,他原话是:‘我们护玺人,天生比常人多了一种能力。这种能力能确保我们可以找到玉玺。’”
“什么能力?”苏布冬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你要问问苏降龙。”制皇说道。
“老头死了都几十年了,我上哪问他去?”苏布冬不满道。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本来要发火的语气瞬间灭了。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祖宅是吧?”萧书言没好气的说道。他扔给了苏布冬一张纸,是一张赎票。“400万日元就敢卖祖宅,你也是独一份了。给你赎回来了,不用谢我。”
“既然拿回来了,你们难道没去找找什么线索?”苏布冬拿着赎票问道。
两人神色有些尴尬,知道这俩人已经派人去过了,所以也不再问了。
“既然我爷爷当年这么说过,那为什么他没有找到玉玺?”
“哼,你也太小看苏降龙了吧?要不是他,山口多闻又怎么会跟飞龙号玉碎?那年他和东瀛军队同时找到了玉玺的下落,不过却被东瀛海军抢先一步,夺走了玉玺。于是你爷爷将计就计,躲藏在飞龙号上,在关键时刻刺杀了山口多闻。东瀛军队为了遮蔽丑闻,才流传出了山口多闻在船上自尽的说法。”萧书言说道。“不过后来玉玺的下落,这世上除了你爷爷,确实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清楚了。”
“至于玉玺在哪,我看确实只有你回一趟祖宅找找什么线索了。我们反正是什么都没找到。放心,东西都没乱动,现在也派人去看着了。”
苏布冬攥紧了手上的赎票,问道:“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因为你是苏布冬,苏降龙的孙子,我们俩都不信你这么没种。要是没种,又怎么会打进圣堂?你刚才只是被震慑住了心神,只要稳下来,还是会答应的,我们俩有这个信心。”
“风俊嵩怎么处理?”苏布冬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而又另外挑起话题,他多记仇一人啊,都饶了你三十大板了,你小子今天还敢冒头拦我,真当我吃素的怎么着?
“你说怎么处理。”萧书言说道。
“把剩下的三十大板也打了吧,总留着也不是个事。”
“成交。”萧书言知道这事苏布冬的条件,痛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