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盘坐地上面色苍白，身上气势不断膨胀的寇仲，宋缺面色微微有些复杂。
不愧是逍遥子道友看重的弟子，短短五天时间，一身实力肉眼可见的成长起来，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等才华横溢之辈，便是当年的邪王阴后、碧秀心梵清慧也多有不如。
或许只有自己的便宜女婿，辽国公杨虚彦才能凌驾于此子之上吧，而且听说这小子还有一个和他并称双龙的兄弟名唤徐子陵，同样是自己那便宜女婿的记名弟子。
短短五天时间，第一日宋缺以宗师初期实力，施展一百零八记秋水刀法，打得寇仲节节败退，却上不得他分毫，反而在绵绵不绝的重压之下让他根基越发稳固，最后若非自己临时加了三分力度，怕是会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
第二日，宋缺以资深宗师的实力斩处七十二刀，前面三十六刀寇仲被打得很狼狈，后面三十六刀逼得他临阵突破，宋缺虽打得他吐血倒飞，却实实在在的被他接下了这七十二刀。
第三日，宋缺将实力提升到宗师巅峰，出十八刀，每刀之间均会提点寇仲，历时一个时辰，寇仲吐血败退。
第四日，宋缺以半步大宗师实力斩出九刀，刀刀创伤寇仲，却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他疗伤。
第五日，宋缺一刀未出，大宗师级别的气势威压刀意逼迫，仅仅数个呼吸间就迫使寇仲实力突破。
厚积薄发用在此时的寇仲身上丝毫不为过，长生诀、和氏璧、逍遥绝学，在宋缺连续五日逐步提升的逼迫之下融会贯通，这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月上中天方才完成蜕变。
“寇仲谢过阀主再造之恩！”寇仲翻身站起，对着月色下抬头望天的宋缺长长一礼。
宋缺已臻至大宗师之境，虽未曾可以隐藏，却也有几分天人合一的意思，寇仲乍一突破，能够在宋缺没有主动出声的时候发现他的存在，足以证明此时的寇仲境界之不凡，令宋缺心生感慨。
“我从来不曾想要杀你，你可知为何？”宋缺幽幽一叹，忽然问了一句话。
寇仲起身道：“我来之前便想过阀主会不会将我的名字刻在磨刀堂上，须知阀主天刀之名威震天下，所有刀客均以挑战天刀为荣，若是不能登上磨刀堂，便算不得真正的刀道高手。每每想到此处，小子便心生矛盾，既想名录磨刀堂，又害怕磨刀堂上留名。”
“来寻阀主，一般缘自家师安排，另外一半缘自小子内心。”寇仲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便是没有家师安排，小子也准备来岭南。”
“为了玉致？真是愚蠢！”宋缺冷冷开口。
寇仲苦笑道：“阀主之前问小子天下大势，小子虽侃侃而谈信心百倍，然实际上小子也知道自己根基薄弱名望不足。正如小子之前所言，辽国公势力庞大兵强马壮，然大隋皇室出身终究不得人心，非碾压之势不可敌天下汹汹反抗之力。李唐得关中，交好突厥，有慈航静斋支持，原本形势大好，却被洛阳大隋皇室多了潼关两虎相争，非一时能够平息。”
“小子出身卑微，虽学了一身本领，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不少朋友，四面开花处处留痕，然并无浑厚稳固根基，名望也无法和隋室、李阀相提并论。小子想要迅速崛起，必然需要名望，而当今能够给小子带来这一切的只有两个。”说到这里寇仲微微一顿。
宋缺目光如电落在他脸上：“宋阀，以及，杨公宝库。”
“阀主明鉴。”寇仲沉声道：“只是小子深知相比辽国公，小子还有许多不足，从来不曾奢望阀主鼎力支持，小子也不认为和玉致的感情深厚到让阀主退让的地步。”
“所以？”
“所以小子从一开始就将希望寄托在杨公宝藏上，只是杨公宝藏在长安，李唐核心所在，那里形势错综复杂，还在洛阳之上，李唐与小子分属敌对，孤身前往凶险万分，不成功便成仁。是故，小子要在前往长安之前了却心结，否则...”
寇仲的话让宋缺微微点头，“你有几分把握？”
“原本半分也没有。”寇仲忽然苦笑道：“小子之前坐井观天，心中多有美梦，然只有真正了解情况后才知道自己多么无知。”
“所以，你和徐小子，之前只知道长安跃马桥这个地方，其他一无所知？”宋缺面色微微有些古怪，寇仲无奈耸肩道：“原本确是如此，娘当年被宇文化及重伤，没有来得及多说就昏死过去，江湖传言我们知道杨公宝藏下落，根本不容我们辩驳。”
“不过小子二人有幸结识杨公宝藏设计者鲁妙子大师，从他处得了机关设计秘术，其中便有杨公宝库不少信息，此前到也有两分把握。师尊又安排了小子和子陵历练，经阀主提点，把握又多了三分。”寇仲的话不无奉承，但不得不说专业的刀客带给他的帮助真的很大。
若是寻常人的吹捧，宋缺或许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然经过这几日相处，寇仲卓绝的资质才情已经打动了这位天下第一刀客天刀宋缺，心中自然受用。
“阀主威名渊博天资卓绝，目光长远非常人能比，胸怀广阔意志坚定，认定的事情绝不会因小失大。阀主看重辽国公，不惜以嫡长女下嫁，与辽国公相比，小子差了太远，且又明确表露了争霸天下之意，阀主为天下故斩杀小子也在情理之中。”
“好一个情理之中！”宋缺赞许的横了他一眼，“那么，你以为我不杀你原因何在？”
“阀主杀小子缘自天下大爱，阀主不杀小子，也是源自天下大爱！”寇仲的话落地有声，“概因为阀主心中，辽国公和小子都是匡扶华夏的志士，抗击外族的希望！”
宋缺目光如刀落在口中身上，强打的气势瞬间爆发狠狠镇压过去，寇仲腰板挺直双目坚定回应宋缺，却是丝毫不肯退让，片刻功夫便大汗淋漓。
宋缺身上气势骤然消失，忍不住放声大笑：“你小子确是会说话，不过你错了！我不杀你，不为玉致，不为师道，不为令师逍遥子，也并非因为你争天下，更多的在于你之才情，可为汉人大宗师。”
“这个世界终究强者为尊，突厥因武尊毕玄称霸草原，高句丽蕞尔小国上蹿下跳而不亡，奕剑大师傅采林之功也，大隋虽有宁道奇，却不为朝廷所用，方有王国之危。若想国泰民安，巅峰强者必不可少，而你，寇仲，便有此等资质可在武道上登峰造极。”
“我在大宗师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