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江波月明,一艘豪华客船上灯火通明,最高处船舱内窗户半掩,隐约可见一长须道人秉烛夜读。
那道人面白如玉长须飘飘,一身青色道袍朴实无华却颇为整洁合体,手持一卷书册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赞许,面前书桌上摆放着三五本典籍,身侧浮尘、宝剑摆放整齐,又有一名美貌女子奉剑而立。
“江月光于水,高楼思杀人。
天边长作客,老去一沾巾。
玉露团清影,银河没半轮。
谁家挑锦字,灭烛翠眉颦。”
那道士将书卷合上,书页上赫然写着“天心莲环”四个大字,右下角“安隆谨录”四个小字烛光下隐约可见,另外几卷同样是天莲宗核心典籍,这些宝物却是安隆给予杨虚彦的“补偿”。
安隆:杨小子,很会说话啊,若非你半夜三更出现在老子床头,把玩着老子宝库中珍藏的宝玉,你觉得老子会把这些东西送到你手中吗?
阴风微拂火烛动,那道人负手而立轻叹一声道:“长夜漫漫,暗香袭来,不知居士有何见教?”
说话间长袖轻轻一拂,一道劲风凭空出现,旋转化作一道长龙从半掩的传呼呼啸而去,划过一道弧线直奔头顶甲板,只听的“波~”的轻响,劲气爆发化作无有,一道冷哼声中,两道身影穿帘而入,却是一大一小两位女子。
年长者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虽不见真容,便只是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身边一个小小少女,少女披散长发、白衣随风、赤呈玉足、黑瞳闪耀,稚嫩之中却有一种让人心头悸动的怜悯油然而生。
“无量天尊,早闻天下女子出类拔萃者,阴癸、慈航也,今日得见阴后方知此非虚言,今日便是远走海外,心中也是畅快。”那道人看了看两人,忽然击掌抚须而笑,声音清朗却有着一丝丝震慑人心之能。
来人正是阴后祝玉妍,杨虚彦曾于征讨高句丽时,隋帝杨广驾下见识过她的风采,那是阴后祝玉妍作为护卫隋帝杨广的最后一道关卡,曾联手麦铁杖、钱士雄、辟尘、安隆四位宗师大战奕剑大师傅采林,确保隋帝杨广安危。
只是那时的杨虚彦还只是儒家弟子杨实(化名,字虚彦),后来成了辽东候,容貌却非此时中年道士,更不是这番打扮,他认识祝玉妍,只是祝玉妍却认不出杨虚彦。
祝玉妍一双美目仔细打量面前中年道士,却发现此人仿佛镜中月水中花,自己几十年阅历居然有一种看不真切的感觉,只见她檀口吟唱,出神入化的天魔音大法顺手拈来,却给人一种无法抵挡的感觉,耳内仿佛卷起了阵阵狂风令人刺痛不已。
只见杨虚彦临危不乱,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口中爆发一个字节:“临!”
祝玉妍天魔音大法瞬间被破,独孤凤小心翼翼的向杨虚彦背后靠了靠,额头上却已经满是汗水,心中对这位传说中的魔女越发忌惮,拜师后一路顺风顺水的膨胀瞬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相比真正的宗师高手,自己小小的先天高手还差了太远太远,只是眼前阴后身边比自己年幼的小丫头又是个什么情况,为何她不曾受到影响?无论是阴后的天魔音还是自家师父的真言九印可都不是普通货色,便是寻常宗师高手遇到了也够喝一壶的,她缘何不怕?
“道家真言,名不虚传,祝玉妍见过逍遥道长。”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祝玉妍只是随口吐了一两声,施展的却是魔门鼎鼎大名的天魔音大法,以她宗师巅峰实力施展出来常人难以抵挡,尤其是自己突然出手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可自己对面的中年男子居然轻轻松松破解了。
是的,他并非硬生生承受,而是以道家神通破解了自己的天魔音大法,虽然此人双手结印配合祝词方才破解了自己的天魔音,看着像是繁琐了一些,实际上却并不显吃力,应对的颇为自然轻松,而体现出来的内力修为也在宗师之上,自己和他正面交手未必占的便宜。
“祝宗主大驾光临,小道之荣幸,只是人在旅途,船只简陋,却是慢待了宗主。”杨虚彦随手一挥,案几上几本典籍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一挥手,热气腾腾的茶水凭空出现,并吩咐易容之后的独孤凤准备水果茶点。
祝玉妍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颇为震惊,以她的实力境界,居然没有看出他的手段,如说仅仅是收起几本书册倒也容易,寻常先天高手也能轻松做到,只是着热气腾腾的水壶茶碗从何而来?之前有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年幼的婠婠天资不俗,虽年纪轻轻,却已经半步先天,一身天魔大法同样不容小觑,此时的她尚且年幼,虽身处龙潭虎穴一般的阴癸派,却也没有日后的毒辣乖戾。当然了,想要让她出淤泥而不染却是困难,想要在阴癸派求生且活得好,必须比其他人更聪明,更果断狠辣才行。
作为祝玉妍的亲传弟子,婠婠容貌却不必说,智慧也是超群,行事作风少不得也会向自家师父靠拢,说杀伐果断那是好的,更多的却是狠辣决绝。
小婠婠明亮的双眼仿佛闪烁着小星星,紧紧盯着中年道人的袖子,仿佛想要探寻其中奥秘,他到底是怎么将这些滚烫的茶水和器具藏起来的。
那道士并非一个古板之人,一边请阴后落座,一边对着婠婠做了一个鬼脸,笑呵呵的道:“此乃道家神通袖里乾坤,没有对道家典籍心法几十年如一日的苦心钻研却是难有所成,小居士钟灵鼎秀天资不凡,若愿入我道门,专心钻研此道,三十年内当有所成。”
小婠婠瑶鼻一挺,哼了一声道:“区区江湖伎俩,如何比得过圣门大法,你再变一次,本姑娘定能看出端倪将你揭穿。”
那道士呵呵一笑,却是玩心大起,伸出双手微微用力,真气操纵自然流畅,冒着热气的精美水壶仿佛被人用手轻柔托着一般没入衣袖,转眼间不见了影踪。那倒是将袖子轻轻挽起,洁白如玉的双手上下翻了翻,一枚白玉雕琢的茶杯从左手到右手,又从右手转移到左手,居然没有丝毫痕迹可循。
祝玉妍这一次看得真切,正因为看的仔细,才让她越发忌惮,概因为,她这位巅峰宗师也没有看出端倪,无论是水壶还是茶杯,仿佛凭空显示,又凭空出现。
这道人,有古怪!
见到祝玉妍被自己这一手“袖里乾坤”震慑,那道人(杨虚彦)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暗暗舒了一口气,祝玉妍不比道信大师,出手是要杀人的,自己虽不怕,可这船上小徒弟和那许多手下可挡不住她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