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百官还是在沉默之中,接受了曹操提出的新策,袁术心情大好,拉着曹操,坐在一边,已经开始讨论起该如何施行新税赋了,国库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庙堂之中最为严峻的问题,无论要做什么,都会大量的耗费国库的钱财,而若是这次能够解决了大部分的来源,日后做事便容易了许多。
只要国库能支撑,庙堂便能想办法解决边塞四州的问题,能够举国修建驰道,能够挖掘运河,而庙堂所作的这些举措,在数年后,又能成为国库的来源之一,这是长远的谋略。
商议完成后,朝议结束。
百官正要离开,却有韩门单独拦住了贾诩,说道:“国家诏见太尉公...”,贾诩点点头,其余大臣纷纷离开,曹操却也一同留了下来,天子并不是要召见他,而是他有些事要禀告天子,皇宫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其余大臣们走出大殿,穿了履,便朝着门外走去。
董卓低着头,走到了宫门,刚刚拿回了自己的佩剑,挂在腰间,抬起头便看到了围在自己周围的一群大臣,看着这些人,董卓笑了起来,问道:“诸君找我,不知有何指教?”
“你可从未与我等道歉认错啊...”
说话的正是荀彧,荀攸将长子托付给了他,如今却遭到了这样的祸事,他心里自然也是有火的,董卓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要我道歉认罪?好啊,我就在此处,来,你们准备如何让我认罪?”
群臣大怒,站在蔡邕身边的张飞更是直接卷起了衣袖,朝着人群便要挤去,一旁的蔡邕猛地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张飞有些疑惑的看着蔡邕,蔡邕说道:“此处,乃是皇宫要地...你看那边...”,张飞看了过去,在不远处,张合正默默的盯着他们。
“这...”
“勿要轻举妄动...”
“谨喏。”
张飞点着头,又回到了蔡邕的身边,认真的看了起来。
董卓看着周围这些愤怒的大臣们,一手握着手中的佩剑,冷笑着说道:“鼠辈....”
“老贼!”终是有人受不了这般的侮辱,手持长剑,朝着董卓便扑了过去,他这一冲,让周围的大臣们都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下来,一同上前,便要与董卓撕打,张飞看得有些激动,难得啊,还能在皇宫内看到群臣的这番激斗,董卓看到众人冲来,也不惶恐。
丢了手中的佩剑,董卓便跑了起来,犹如一个灵活的蹴鞠,一溜烟跑到了张合的身边。
“张君,这些人在皇宫内拔剑,袭击同僚,无视天子,三罪并处,罪大恶极!!”
张合面色抽了抽,走到了董卓的面前,看着群臣。
“诸公,与我前往绣衣使者府一趟罢....”
群臣还在惊愕之中,便看到了周围的这些人影,不知什么时候,绣衣使者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困,上前收走了他们的刀剑,便押着这一大群国中重臣,朝着绣衣使者府走去。
“董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我定不饶你!”
“无耻至极!”
董卓笑嘻嘻的看着气急败坏的众人被押走,又看了看周围,看到张飞有些惊愕的站在蔡邕的身边,平安无事的时候,却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便走出了皇宫。
好长的时间里,张飞都没能缓过来,后背发凉,看着身边镇静的蔡邕,他有些感激,多亏了蔡公啊,不愧是建宁时代的老臣啊,果然是老奸...老谋深算!
张飞很是庆幸,与蔡邕离开了皇宫。
而在厚德殿内,曹操坐在天子的面前。
对于曹操的忽然前来,天子还是有些疑惑的,他本来是想召见贾诩,跟他商量一些事,不过,曹操是他一直看重的大臣,在今日,他也表现了足够的才能,光是他提出的那策略,便不知能为大汉国库获取多少的钱财,天子心里欢喜,也就先让曹操拜见。
曹操进来之后,也没有多说,直接将一篇表文拿出来,交给了天子,天子仔细的看了看,这是曹操关于建设南方的诸多政策,到了如今,曹操似乎成为了朝中最后一位认可并且愿意继续改进王公新政的大臣,庙堂百官,全然都对王符多有不满,就连他当年施行的新政,也是有些敌视的。
当然,因为尝到了新政的甜头,而很多人本身也是靠着科功坐上如今位置的,所以对王符大部分的政策,他们都没有进行反对,不过,不反对是一回事,支持却又是另外的事情了,曹操自从进入庙堂之后,对于王符的诸多政策,称赞不已,甚至还将已故的王公视为自己的知己。
他公然言语,称之此生不能与王公坐而论道乃是终生之遗憾。
群臣故而对曹操颇有微词,他已经不能像刚刚入朝时的那样,再纠结大批的好友为助力了,郭嘉是非常开心的,曹操与郭嘉也就常常往来,不过,在后来,曹操妄言,要改进王公的政策,做完王公所没有完成的大事,郭嘉心里却有些不喜。
先不说你的才能是否能与王公媲美,你有什么资格接替王公呢?我才是王公的弟子啊!
郭嘉便言语道:“师君此生不能与曹君坐而论道,乃曹君之憾,师君之喜。”
且不提两个人的事情,但从支持王符的政策上,曹操绝对整个庙堂里最为狂热的,就连郭嘉也比不上他,王符曾多次上奏天子,南方地大物博,而产出却不比北,若可大治,定能大有作为!
曹操如今便是希望庙堂伸出手来,大治南方。
不过,天子是否会听取自己的意见,曹操并不知晓,他所要做的,就是说服天子,天子看着他所呈上的表文,曹操在最开始,便提到了让天子很有兴趣的内容,也就是鸿都门学,曹操认为,南方很多地区,在耕作技术,乃至各式器具上,依旧要落后北方很多。
若是要建设南方,就必须要提高这些,而鸿都门学,是实施这些最好的机构,曹操提议,在吴郡,襄阳郡,苍梧郡,蜀郡,汉中郡等四郡成立鸿都门学,与雒阳的鸿都门学一般,收集匠人之类,以为改进,并且,要安排官吏,负责推广北方先进器具。
天子看完,心里自然开心,百官对这方面并不看重,甚至还多有弹劾,只有曹操,能够如此支持,天子放下表文,笑着看向了曹操,问道:“曹君,朕听闻,你家中,也是这般的熹平椅,熹平案...可是真的?”
“自然。”
“曹君何以如此?”
“此物多舒适,为何不用?”
“哈哈哈,好,曹君说的对!”
天子笑着,继续看着,接下来的内容,就是让天子有些肃穆下来了,比如,曹操提出的,要大批的迁徙民众,让豫,兖,徐,雍等地区的百姓迁入南方诸郡,这做法...只怕百姓不允啊,会不会出现大动乱?若是北方有灾,或者有众多的无地百姓,此举或许可行。
可若是无缘无故便要强行逼迫他们迁徙,这是不行的,这会造成动荡!
天子又继续看了看其余的内容,看了个大概,才将手中的表文放了下来。
“陛下,以为如何?”
“恩..除迁徙百姓之事,其余事皆可..”
“陛下,除此之外,还有..”
“好了..孟德啊,朕给你看一件奇物,如何?”天子直接打断了曹操的言语,问道,曹操自然也不能反对,叹息了一声,说道:“谨喏!”,天子便带着曹操,在诸多黄门的陪同下,前往琼苑,一路上,天子都在给曹操讲述,此物的不可思议之处。
“此物,可美?”
天子寻问道,曹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原来,在琼苑的池边,摆放着数十个木偶,这些木偶,有些持鼓,有的持旗,各色各样,这并没有可以惊叹的,令人动容的是,这些木偶竟然在缓缓的移动着,而驱动他们的,似乎正是远处的水流,曹操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这唤作水转百戏,乃是马议郎先前所做...”
天子说着,也是有些感慨,这些本是不会动弹的木人,可是在有了外力相助,便也有了活力,能够做出各种的动作来,当今南方之事,就犹如这些木偶啊,十年来,没有任何的动弹,没有起色,如今,正是需要一些外力,才能够让他动起来啊。
“陛下..此物精美。”
曹操说了一句,又说道:“故而臣请设洪都门学与南方..如今的南方...”
“孟德,认真看...”
“木偶需要水,才能动起来...”
曹操抿了抿嘴,说道:“那臣可能近点去看,在此处,看得不大清楚..”
“可矣!”
“南方之事,就犹如这...孟德?!”
曹操上前,一脚踹翻了木偶,随后便是对周围的木偶拳打脚踢,就连一旁的齿轮之类,也被砸了个精光,看着曹操行凶,周围的黄门愣了片刻,随后方才冲上去,将曹操按倒在了地面上,曹操有些恼怒的看着天子,叫道:“陛下!!此物与国事孰重??”
天子呆滞的看着这些木偶...
朕不是...朕..就是想....
好长时间,天子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来人啊...”
“把这厮给朕押到绣衣使者府去...”
宿卫们押走曹操的时候,曹操还是抬着头,颇有些豪迈,倔强的别过头,被押出了琼苑,天子看着满地的残骸,有些无奈的叹息着,这可如何向马均交代啊,这不是朕的,这是马均的,朕只是趁他不在,从他府邸里拿出来,观摩几天啊...
当曹操被带到了绣衣使者府的时候,心里也并没有多少的畏惧,绣衣使者们上前,接过他,也没有询问张合,便直接带他去向了牢狱,这是天子的吩咐,不需要张合的命令,曹操满怀悲愤,被丢进了大狱之中,看着面前的铁柱,曹操满心的悲愤,最后却只能化作一阵叹息。
“咳咳...”
背后传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悲壮,曹操转过头看去。
“奉孝?”
“文若?”
“公台?”
看着身后站着的国中重臣,满堂公卿,曹操惊呆了。
“诸君怎么会在这里?”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曹君又为何在此?”
“唉,亦然,亦然...”
........
而在此时,等候了许久的贾诩,方才见到了天子,天子换了一身的着装,看起来就犹如一个翩翩君子,太学文生,他挥了挥手,贾诩便跟在了他的身边。
“陛下..这是?”
“跟朕去雒阳逛逛...”
两人便在几位宿卫的保护下,偷偷出了皇宫,走在雒阳的街上,看着周围的盛景,天子问道:“贾师啊...今日朝中,诸君各有己言,不知师君意下如何?”
“臣以为,朝中诸公大才也...”
“哎,师君之才,他人不知,朕是知道的,还望师君莫要谦逊,不知是该依司徒公所言,或邢公所言,或曹操之言?”
贾诩沉思了许久,说道:“邢公之言最佳。”
“善...”
两人这般聊着,自然还是在建宁石经这周围徘徊,观看这盛世风光。
“师君啊,今日之事,还望师君莫怪。”
“臣不敢..”
“朕也是无奈之举...”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阅文馆,这里摆放着大量的图书之类,可供士子们观看,也是雒阳的一大盛景。
在远处,有一个年轻人,却被门口的士卒所纠缠,看起来似乎起了争执。
“这里,是不许其余人进来的...”士卒有些严肃的说道。
“阅文馆便是以书籍为天下人观阅,此处为何不能进去呢?”
“此处乃是兵法,非军中将士,朝中官吏者不能私入!”
“呵,是我祖父要我来取兵法的,我自然能进!!”
“不知君言之者何人?”
“我唤作贾懿,乃是太尉贾公之孙也,此番前来,便是因耶耶之令!”
在远处,贾诩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