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她声音沙哑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身体不断的往后缩。
她在害怕,她就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魔鬼一样。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却也不敢再靠近半步了。
“我我不过来,你不要乱动,你放心,我绝对不过来。”
他更害怕她的动作会撕裂身上的伤口,也更害怕她因为情绪激动再度昏迷。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叫来医护人员。
她只接受女医护人员的靠近。
但凡有男性稍微走近她,都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唯有女医护人员,才能让她稍微稳定一点。
“那这种情况大概属于因为受到了种种来自男性带给她的折磨和痛苦,这些痛苦给她的心灵,身体都留下了创伤,至少短时间内,她可能都接受不了任何男性靠近她,我们建议最好还是不要刺激她,或许这种情况以后会渐渐好转的。”
这是主治医生下的初步判断。
他听着他的话,隔着窗户,远远的看着病床上,缩在角落,目光惊恐甚至有点儿绝望的女孩。
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瑟瑟发抖的全缩在角落里,满心恐惧,害怕危险从哪个角落里出来。
而这个时候他甚至不能走过去,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告诉她没事了,有他在,他可以做她的安全地,做她永远的避风所。
因为在她眼里,同为男性的他是危险的。
主治医生给他提了很多建议。
他开始寻找专业的心理治疗师了。
也开始尝试着如何逐步的接近。
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要一点点来,一点点的让女孩相信他真的没有危险,他真的不会伤害她。
只是这样的过程也是让他无比痛苦的。
不管他怎么做,他都无法靠近女孩五米。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儿一次又一次陷入情绪的绝望中,一次次崩溃,带着哭腔的说,我不想活了。
然而他别说安慰了,连靠近都是对她的伤害。
唯一让他能看到一点希望的是,她并不排斥心理医生。
他就这样躲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安静的听着心理医生如何疏导她。
现在的他不相信任何人,即便这心理医生是他自己找来的,可是不守在旁边,他依旧不放心。
就在他以为一切将即将好转的时候,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女孩拿到了手机,看到了网上的那些消息。
那些即便他一次又一次经清理依旧会从角落里冒出来的消息。
那天女孩好不容易平稳了一点点的心态再次崩了。
她直接昏迷了过去,生命力开始一点点的流逝。
即便她昏迷醒来后也没有办法停住这一点。
他不希望她看到网上的那些消息。
可她却执着着一定要看,如果不答应她,她只会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折磨。
他想彻底清理网上的那些消息。
可不知为何,不管他怎么做,封杀账户也好,将一系列的词汇弄成网络禁词也好,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千防万防,还是有防不住的一天。
他只是走开了那么五分钟。
等回来的时候,女孩倒在血泊里,她手里握着小巧的水果刀。
鲜红的颜色从她手腕洇晕开来,洁白的床单被晕染了一大片。
她脸色白的几乎透明,仿佛要随时消失,她看着已然绝望崩溃的他,很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容。
只是那话语残忍的像是带着一把尖锐的刀子。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我恨你,恨不得生生世世都不曾见过你……”
—
沉重的眼皮猛然睁开。
他大脑一片空白的躺在床上,心脏处的疼痛与绝望是那么的清晰。
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紧紧的将它桎梏住,越挣扎桎梏的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大脑的意识才一点点的恢复。
他下了床,步子踉跄,好几次险些摔倒。
但这些他都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
已是晚上十二点多。
燕初渺已经睡着了,却没有想到有人在这个时候将门敲的啪啪作响。
她放出神识,感受到门口熟悉的灵魂气息后,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
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想着可能是什么急事,或者出什么事了,她穿着一身睡衣走去看门了。
门打开,她看着抬着手,眼眶很红,模样有几分疯狂的少年。
这该不会是梦魇带来的后遗症吧?
燕初渺心里并无半点愧疚感。
“大半夜的,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她,曲衾于下意识的想要将她抱住。
可这一刻他现实梦境已经分不清了。
他更害怕自己的接触会让对方情绪崩溃,眼里流露出害怕,恐惧,那样如针扎在他心里的情绪。
“你,你别怕,我,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出了这一句不知在梦里说了多少次的话语。
梦里的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半个字。
而他眼前的女孩,用一种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所以这就是你半夜跑来扰人睡眠的原因吗?”
若是以往的少年,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像个恶劣到了极点,特别欠揍的臭弟弟。
可现在他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讨好和任打任怨。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去睡吧,好好休息,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这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吗?
还是他做了什么梦?
燕初渺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逐渐变得探究。
但她也没有看多久,“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关门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曲衾于紧了紧手心,有点犹豫,但还是点头了。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门被关上了,门外的少年仿佛一瞬间泄了力一样,靠着墙缓缓的蹲了下来。
他就这样蹲在角落里,双手抬起死死的按着脑袋,手指插进黑色的碎发。
他真的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梦里的情绪依旧残留在身体里,连带着他的大脑都在发疼,疼的厉害。
过了许久之后,他放下了手,转过头去,目光看着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