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父这一通电话并没有打多久。
等他打完电话回来后,就看到了足以让他惊掉下巴的一幕。
自家那平时和他相处,沉默寡言,几乎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儿子,此刻和小姑娘凑的很近。
向来有点洁癖的他,手里捏着相对油腻的龙虾,正在一点点仔细的剥着。
在这一过程中,嘴巴张张合合的话语就没有断过。
走近了,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茶茶,家里厨师最擅长小龙虾了,你尝一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再吃吃其他的,还有好几道菜,都是他的拿手菜,如果这些都不符合口味的话,那待会儿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出去吃一点,我记得你很喜欢吃北街那家餐馆的,我已经给买下来了,以后我们想去的话,随时都有位子,再也不用排队之类的……”
这一大段话说下了,语速并不快,但就是没有停下来过。
给人一种如果不打断他,他可能能说一辈子的感觉。
景父目光看向了另一人,小姑娘微垂着眼眸,神色看着漫不经心,却也纵容了那喋喋不休,没有止境的话。
扪心自问,如果一个人这么对他,像个苍蝇一样的嗡嗡嗡嗡嗡,他大概只想一巴掌拍死,让他彻底闭嘴。
景父清了清嗓门,成功的让两人同时看了过来,也成功的让景未迟停住了话语。
小姑娘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景叔叔,反观他儿子,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接着认真的剥龙虾了。
“你们这是……”
“我待会儿再和你解释吧。”景未迟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景父的目光,又在这两人身上看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在原位坐了下来。
接下来他就目睹了景未迟的各种投喂,动作熟练而迅速,一边投喂,还一边介绍。
这画面在景父眼里,越看越不对劲。
首先,他家儿子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其次,到底关系的有多好,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等吃完饭后,景未迟跟着他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景未迟也不废话,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中间自然省略了一些,比如说燕初渺接触的那几个渣男。
“所以说你喜欢她目前在追求?”景父的神情多少有点复杂。
大概是自己对感情没有任何兴趣,因此他也不认为景未迟就必须得找个女朋友,必须得结婚,他对这些向来不管的。
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给他露了这一手。
“爸,茶茶没有上我们家的户口吧。”景未迟紧张的问。
“当然没有,郁大哥就这一个孩子,我如果这么做,不就是让他绝后了吗?”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
“也没有正式确定领养关系。”
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还那二十万的恩情,原本想着把人养到成年,然后给她二十万,再给她自己名下的一部分财产就好了。
“那就好。”景未迟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你看着来吧,我就不管你了。”
景父也不是那种很死板的人。
在他眼里,景未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都需要人去提醒,那么这人八成就是个废物。
“嗯,你别管就行。”景未迟点头。
—
两人并没有聊多久,景未迟就迫不及待的下楼了。
楼下燕初渺坐在沙发里,正捧着手机。
景未迟一下去就坐到了她的旁边。
“茶茶,我们,我们能单独聊一下吗?”
刚刚在饭桌上,除了景父以外,还有佣人在。
在燕初渺答应了之后,她跟着人去了一间无人的房间里。
首先,景未迟先跟燕初渺说了她并没有上景家的户口,也没有被正式领养的事情。
为了怕她误会,他又长篇大论地解释了一番。
燕初渺听完之后,只点了点头。
“所以呢?”
“所以我们并不是兄妹,不仅仅是血缘上,就连法律上也不是兄妹,所以我也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的。”
只是……
“只是茶茶,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如果你当年没有出国的话,那么我们就能一起长大了。”
因为他当年的不情愿,让他们失去了整整五年在一起的时间。
如果能回到五年前就好了。
—
自从那天过后,景未迟似乎更粘人几分了。
他每每出现,身上总是大包小包的,全部都一股脑的塞在了燕初渺怀里。
美其名曰,是为了偿还当年做错的事情。
在何贝贝进监狱的第三天,宫浩南找到了燕初渺。
他态度特别认真的替何贝贝道歉。
“我不会原谅她的。”燕初渺话语直接。
“我知道。”宫浩南点头,他神情颇有些纠结。
“我想说,你能不能不要因为她的事情而远离我,她是她,我是我,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伤害你。”
“你为什么非要靠近我?”
宫浩南没有想到燕初渺会问的那么直接,十七岁的少年愣住了。
心事藏于心尖羞于出口,他红着脸,有些狼狈的走了。
等他鼓起勇气来找燕初渺开口表白的时候,却听到了少女冷淡到近乎残忍的话语。
“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很好。”
“他,他是谁……”宫浩南很难接受这一点。
“这一点,你现在并不需要知道。”
到底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宫浩南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只是燕初渺果决极了,没过几天就成功的让老师调了位置,她和宫浩南不再是同桌了。
就算是他打着问问题的名义靠近,得来的也只有少女冷淡的话语。
这个曾经在他看来最善良,最容易心软的女孩,终于露出了她最冷硬的心肠,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了他。
宫浩南一直很不甘心,为什么她会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喜欢上其他人?
那个人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她随口编出来骗他的?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了景未迟,那个他曾远远见过但是并不熟的男子。
后来他知道了,是景家收养了她,也知道了她和景未迟之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