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墨痴痴的坐在大门口的天井旁边,自从搬到淮水北岸,杨毓吩咐着,将门口庭院的灰瓷缸全部换成了白瓷的,个头儿也比先前秀美的大了一倍。〈〔? (〈[〈
白瓷缸里有的养着锦鲤,有的养着睡莲,睡莲叶呈圆形,叶面翠绿而光亮。花朵重瓣,鹅黄色的柱头呈丝状。纯白的、嫣红的、淡粉的,高低错落之间古朴淡雅。香蒲薰风,繁复茂盛。一眼望去,似连成片一般,不但可以做防火用,观赏起来也更加大气,闲情逸致不言而喻。
祺砚与弄儿将桓秋容送到客房安顿好,留下弄儿服侍,便一人退了出来。
走到门口处,正看见静墨独自黯然的坐在门口,她悄悄的走到静墨身后,低声问道:“静墨姐姐,怎地一人在此?”
静墨正想事出神,忽然惊了一下,也只是身子抖了抖,转眸看见祺砚,眸光慌乱一瞬间,她抿唇笑道:“无事,你瞧,这盆莲开的多好!”
祺砚偏偏头,觉得静墨有些奇怪,坐在了静墨身侧,她笑着道:“静墨姐姐想念杨家郎君了?”
静墨眉心微蹙道:“胡说。”
:“是否是胡言姐姐自是知晓的。”祺砚眼珠一转,低低的笑了。
静墨抿抿唇,眸光转向睡莲,这次他真的恨上她了,她这样想着。心中想要去寻他,可是又恨他不来找她,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气下去?
门外响起奔腾的马蹄声,在这金陵城中,策马奔腾的浪荡子不在少数,本没什么惊奇的,但是这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静墨不禁探出头去看,只见杨固尘一袭天晴色长衫,峨冠博带,身下跨着一匹枣红色骏马,面无表情的往杨家过来。
王靖之一袭烟灰色苏锦,头戴着漆纱羽冠,侧颜如玉,鸦如羽,携着他独有的空谷幽漪、芝兰玉树,骑着雪白的骏马。
二人身后跟着一队人马,鸡翅木箱笼雕花镂空上面蒙着红绸,足足六十四抬。
:“女,女郎!”静墨一扭身,跑回院子中。
王靖之扬唇而笑道:“怎么办,你吓到静墨了。”
杨固尘面色依旧冷然,悠悠的道:“小姑子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便叫她知道厉害。”
静墨面无血色,拉着杨毓往外院来。杨毓不明所以,静墨一向沉静,她怎么也想不到究竟生什么事,能让静墨这样慌张,连一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口。
到了外院,王靖之与杨固尘已然下马,整整六十四抬箱笼,占据了院子的大半空间。始作俑者眼睛看也未看静墨一眼,径直走向杨毓,略微拱手行礼道:“固尘携带婚书上门求娶贵府静墨女郎。”
杨毓微微一怔,转眸看向门边恍若置身事外的王靖之,却得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杨固尘手臂一挥,一侧的下仆送上两只活雁,一匹野鹿。
这个时代,纳彩、问名、纳吉,若是男方能送上活雁,那是极为珍重女方的意思,而送上野鹿显示出男方不俗的武技,表示男方的可靠。
祺砚接过了活雁,在脸颊羞的通红的静墨耳边低低的道:“姐姐今日太得脸了,瞧瞧,活雁野鹿,整整六十四抬沉甸甸的聘礼!”
杨固尘眉心一蹙,冷声道:“双方谈婚论嫁之时,谁家的小姑子有迫不及待的在人前看着的?”
静墨微微一怔,她眸间染上水渍,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一扭身道:“是,我这小姑子妇德欠缺,郎君请回吧!”说完,脚步慌乱的离去。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就连祺砚也知道静墨方才这句话的厉害,一吐舌,缩了回去。
杨毓哭笑不得的看着杨固尘,苦笑着道:“好好的喜事,偏要恼她。”
杨固尘似全不在意一般,道:“纳彩,便是提亲,既然有婚书在手,容不得她反驳。问名,便是合八字,我们俩都是身世飘零之人,送上活雁为礼,表示我的诚心,便也就过了。如此一来,纳吉也是不必的。”他自顾自的说着,一本正经,势在必得,全然由不得杨毓反驳。
杨毓一挑眉,索性就这样听着。
杨固尘接着道:“这纳征嘛。”他指指那野鹿和活雁道:“委禽奠雁,配以鹿皮。再加上足足六十四抬聘礼,表妹可满意?”
杨毓略一挑眉,笑着道:“聘礼不在多,有这份心思便足矣。”
杨固尘笑着道:“那便是请期了,下月十五,正好八月十五,乃是再好不过的日子,婚期就定在那日可好?”
杨毓小手一摊,耸耸肩道:“呃,你说好便好。”
杨固尘笑道:“好,我在瞿巷置办了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虽小了些,也足够我们二人住下。”
杨毓笑着道:“所谓家之一字,有亲人在,便可称家,不在乎大小。”
杨固尘灿然一笑,道:“下月十五,我来迎亲。”
:“我确实并无异议,但,静墨呢?方才我可是听闻有个小姑子要退婚呢。”杨毓学着王靖之的模样,打算置身事外了。
杨固尘双唇一抿,双眼微微一眯,冷笑着道:“婚书在此,三媒六聘一样不少,便是压,我也要将她压上花轿。”扔下这么一句话,杨固尘一甩衣袖,决然而去。
杨毓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抹天晴色的背影,笑着道:“表兄逾凡脱俗了。”
王靖之缓缓的走了过来,牵起杨毓的小手,笑着道:“这几日帮固尘置办这些,未来见你,可念我了?”
杨毓眉梢一挑,眼波流转,媚意顿生,她转过身,双臂微微抬起,架在王靖之双肩上,王靖之身高七尺八寸,宽肩窄腰,杨毓需要微微踮起脚,才能以这样的姿势搂住他。
看着眼前这个淡雅如雾的人,第一次这般主动的搂着他,杨毓感受到,身前这人心跳在加快,很快,更快。
这个人,总爱轻佻的逗着她,这一次,换她来。
杨毓抿着唇,笑的更加美艳。
来往的下仆搬运着堆放的聘礼箱笼,不时出低低的笑声,王靖之如玉的脸庞微微泛红,连带着耳根处也泛着粉色,让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更近。
杨毓这么想着,也就这样做了,她踮着脚尖,往前靠了过去,眸中的媚意更加浓重,有一种媚,它不是卖弄风情,不是风骚撩拨,这风情就融在血中,这风流就融在骨间。天生的媚骨,缓缓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情丝流淌出来。
王靖之呼吸渐渐重了,他猛然打横的抱起杨毓,杨毓双臂勾着他的脖颈,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