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三角洲可以说是观澜大陆最富饶的地带,差不多囊括了麦加,天风和圣威尔三国领土,这里的河道纵横交错,灌溉着周围大片的土地,土地本身还富含大量有机矿物质,因此亩产量远高于其他地区。其中麦加人由于处于澜沧三交洲最中心地区,因此得名大陆粮仓,每年仅靠出售粮食便可维持国计,而天风人则只有北部一带是粮食高产区,自给自足尚无问题。
南弯河,是天风国内一条比较重要的河流,正是澜沧三角洲下的一条大河,不仅灌溉土地,同时也提供了帝国北部东西向的重要运输,是一条水上运输线。
天风帝国每年供应翔龙军团的物资就是由这条河上运输,当然,商人们通常也使用这条河向圣洁走廊出售商品。
今天,南弯河上一条大船正缓缓向东开去,船首上坐着一位姑娘,正在眺望河景。
在她的身后,赫然还站着十多名天风军人。
船首姑娘的神情有些忧郁,双手托着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模样到甚是俊俏。
“小姐小姐!”船舱里跑出来一个丫鬟,大呼小叫。
船首的姑娘不耐烦地皱眉头:“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
丫鬟一指船舱:“那个人。。。那个女人她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姑娘一下站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哦对了翠环,去把热汤拿来给她喝。”
船舱里,鸿雁惊恐四顾,姑娘进来看看她,笑道:“嘿,你醒了?别担心,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鸿雁看看那姑娘,冷冷道:“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那姑娘一笑:“当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啦,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只是顺道看见了你,就把你救了上来。”
“就我一个?”
姑娘点点头:“只看见你一个。”
鸿雁心中一颤:“水姐姐。。。我的天啊!”
“你是不是还有朋友也掉进河里了?”
鸿雁捂住脸失声痛哭。
变故如风暴袭来,她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小姐这刻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般打击。
那女子轻轻叹息一声:“希望你的朋友能逃过一劫吧,有些事,谁也没办法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鸿雁低低地抽泣:“我。。。我叫林雁,本来是想去苍天城的,没想到路上遇到了歹徒。。。。。。”她没敢说实话,因为她也不知道眼前救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万一是和舞残阳一伙的,那就大糟特糟了。
“你叫我津津吧,我是这条船的主人,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失去亲人的感觉是很痛苦的。”那个叫津津的女子上来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了。”
就在这时,船上的丫鬟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小姐,小姐!前方有人拦河设卡,要搜查来往船只。”
津津的眉头一皱:“什么人这么大胆?”
“是暴风军团的人。”
“啊!”身后响起一声轻诧,正是鸿雁。
舞残阳劫傲贼心不死,势必要捉她二人回来才甘心的。
津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鸿雁,心中疑团大起,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对自己的丫鬟说道:“去告诉设卡的人,除非是烈帅来了,其他人没资格登船。”
鸿雁心中大为感激,正想说什么,津津已经阻止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他们到底是不是冲你来的我没兴趣。老实说我对暴风军团的人没有好感,这帮家伙简直跟强盗没什么两样,能够让他们受点教训也好。”
看起来这位姑娘好象跟暴风军团的人结过梁子,以至于一听到暴风军团这个名字,立刻满嘴的火药味。
没过一会,外面想起了喧哗吵闹声,那丫鬟在面对自家小姐时总是大惊小怪的样子,这刻看见暴风军团的士兵要上船搜查,却趾高气扬道:“暴风军团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连我们的船也要查?”
“对不起,暴风军团前几日刚刚走脱两名重要逃犯,如今上峰有令,这条河上所有来往船只一律要查,还请配合一下。”
船舱里的津津听得火气上涌泉,大踏步走了出去:“配合你妈个头!姑奶奶我听到暴风军团的名字就有气,别说是你们几个小杂碎了,就算是鸿北冥舞残阳亲来,姑奶奶我也不买帐!想登船检查?可以,除非是浅水清来查,我可以让他上船,不然别想!”
外面的几个暴风军团显然也看得出这艘船不是普通来历,否则不可能有士兵守卫,这刻听出船主口气不善,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问道:“原来这位姑娘也是佩服浅将军的吗?正好我们就是龙牙军属下,和浅督同属一军,姑娘可否卖个薄面让我们稍尽人事?”
“好啊,那你们就上来,我正好一剑一个全都宰了!尤其是那个浅水清!”
一阵悦耳的拔刀抽剑声响起。
鸿雁听得一阵心惊肉跳,看起来这个女子的确不是舞残阳的人,问题是。。。她好象同样不喜欢浅水清。
外面的士兵显得有些无奈:“既然姑娘坚决不允许我们上船,那可否留下身份,也好让我等回去禀报,姑娘是高门大阀的小姐,当知道我们这些当兵的也不容易,事事皆只是依上令而行。”
外面响起一句话:“翔龙军团副帅,津业宏之女,津津,有什么帐,就去圣洁走廊找我翔龙军团算吧。暴风军团虽是帝国主力,我翔龙军团副帅的坐船,却也不是你们几个小卒子说搜就能搜的。”
外面的喧闹立刻消失。
津津重新回到船舱时,鸿雁看她的表情已大不相同。
她站起来道:“鸿雁见过津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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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东北部,接天丛林与燕子岭夹缝处。
离楚:“浅少,你凭什么认为西岭野背叛了我们?”
“哼!”浅水清怒哼:“这个狗娘养的拿着地图来献宝,又有中棠证实他的身份,使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就是他凭什么来绘制这份地图!”
西岭野交给浅水清的,是惊虹人的兵力布防图和各地通关小道,行军路线图,以及各地城市的相关资料,其内容之庞大复杂,根本不是一个人用一年时间能作出来的。事实上只要想到天风帝国就地图一项甚至有专门的职司负责,就可以想象其工程之庞大。
封建时代的地图绘制工作历来是一个大工程,不是一个人凭借辛苦就可以完成。
当年秦仪绘观澜大陆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但他绘的是山川河貌图,且是在各国的国家地理图上做得完善和总结工作,让他一个人从无到有进行绘制,再给他二十年也做不到。军事地图则更加精细,复杂,和庞大,尤其是对各地通关道路,秘密路径等皆有所要求,所包涵的内容也更专业,其难度更甚于山川地理图。浅水清原本以为西岭野交给他的地图是西岭野搜集各处资料后汇总,将普通地图重新加工而成,但在他拿出离楚从松州驻军那里得到的地图与其做了一次仔细繁复的对比之后才赫然发现,西岭野交给他的地图,根本就是一份完完全全的军事地理图,其内容比离楚得到的那张更全面,更精细入微,绝对是属于惊虹国宝级的货色。
这一发现,令他大吃一惊,他立刻意识到这份地图绝不可能是西岭野所作,而只能是惊虹人自己的手笔。
这也就意味着,从一开始,西岭野就是在为梁中流卖命。
穿插迂回的计划是西岭野提出来的,完全针对梁中流的分进合击战法而制订,表面看来符合得天衣无缝,可暗地里,只怕正是梁中流的吩咐,要求其在这个关键时刻献上此计。拥有了惊虹全套军事地图的铁血镇,已经有资格祭此战术,浅水清本身也的确是敢于使用此计的人,梁中流若真不知西岭野的存在,自然也会上当。
寞子欧是凭借自己旁观者清的分析来推测出浅水清有可能采用主力穿插的打法,但他不清楚其具体实施细节,因此只能提出警告,而无法全面防范,梁中流却是彻头彻尾的布了一个套,就等着浅水清自投罗网。
早在他出兵前的那刻,他就已经派出了西岭野马不停蹄地赶往平阳,献图献策,这个老家伙演戏的本领也当真了得,硬是将铁血镇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不得不说,老天对浅水清的确很刻薄,浅水清破解了虎落平阳的结果是得到一个充满诱惑的惩罚,而现在,无论是浅水清自带的虎豹营,还是碧空晴,水中棠的两支穿插军,都已将半个身子搁进了梁中流的陷阱之中。
在听过浅水清的解释后,离楚骇然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浅水清无奈摇头:“太晚了,我们发现得太晚了。我可以肯定,跟在我们后面的人最多不过四万,而在前方设套打伏的一定就是开山所说的那些山狗。梁中流的中路早就在两端布置好一切,我们现在前进无路,后退无门。而空晴中棠那边,梁中流的四支部队也一定做好了围剿准备,就等着他们钻进伏击圈呢。”
说到这,浅水清长叹一声:“梁中流比我们想象得要厉害得多,也贪心得多,他不仅要消灭我们,而且要打出一场真正辉煌的胜利。”
这一次,浅水清已全然看清梁中流的作战意图。
从一开始,梁中流就很清楚地明白一件事:要消灭铁血镇并不难,难得是怎样才能以最低的代价消灭对手。
任何一名优秀的将领,都会希望用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胜利,浅水清是如此,孤正帆是如此,老奸巨滑如梁中流者自然更是如此,历史上所有精彩的战役几乎都源自于这个最基本的战争理念。
梁中流很清楚一件事,平阳大战使浅水清在惊虹东部有了一定的回旋空间,仅凭绝对兵力优势就想抓住这只狡猾的老鼠,其实相当困难,更别说铁血镇战力强大,领导他们的又是如今赫赫有名的灭止功臣浅水清。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逼着他做最后顽抗,那么铁血镇濒死反扑之力,绝对会让惊虹军损失惨重。
梁中流做过一次沙盘推演,他以二十三万大军正面与铁血镇做过对抗后,在取得全灭对手的战绩同时,至少要付出三万到五万左右的人员损失,这还是正面抗衡,不考虑游击战因素。
这是梁中流所无法接受的,他要想取代目前孤正帆在国内的地位,成为国主眼中又一员功勋大将,就绝对要打出一场高质量的战争。
西岭野是梁中流手上的一把秘密武器,当年鹰扬大败的时候,西岭野到是的确如其所说以战俘的身份被孤正帆捕获,且并未暴露身份。但是他并没有在前往苦役营的路上逃掉,而是直接被送进了苦役营,在那里承受不见天日的矿工生涯。
长期的在朝为将,早让西岭野不堪重荷,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苦役营的看守长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到西岭野的身份必然崇高无比,惊虹本身在天风又有大量细作一直在活动,西岭野失踪的消息传到惊虹后,西岭野想藏都藏不住,最终只能承认身份,一路辗转,结果落于梁中流的手中。
梁中流得此奇货,秘而不宣,一心想用其发挥大用处,但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西岭野的用场会派得如此之快。
铁风旗进入惊虹后,梁中流是少有的头脑清醒之人,他和孤正帆,都对浅水清举动充满疑虑,尽管看不透他的计划,却不认为姜卓部能如此轻易获胜,因此早在姜卓娄天德二人尚未大败之前,他就一直关注惊虹东部一带,并及时派人送来西岭野以防万一。当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浅水清果然再次彰显奇迹,挥师击败姜卓部的那一刻,西岭野便立刻派上用场,他在第一时间来到平阳投靠浅水清,从而才有了这场伏击与反伏击,穿插与反穿插,包围与反包围的歼敌大战。
这次的计划,本就是梁中流一手安排的,浅水清一生算人,终究还是免不了要为人所算。
这也难怪,以前的浅水清,官位卑微,虽有功劳名望,却无人关注,如今的浅水清,在天风却是如日中天。他官小的时候权力虽小,却胜在人处暗地,如今官高位显,就难免要招来冷枪暗箭。
如今,铁血镇已经由于西岭野的献计而被主动分割成了互不联结的三个部分,且纷纷主动进入了梁中**心布置好的伏击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指挥部队,直接将网收紧,则铁血镇在劫难逃。
此战,惊虹军将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战史榜上,梁中流再不是凭借兵力优势打败对手,而是凭借其出神入化的指挥才能,正面击败那个声望如日中天的浅水清!
这,才是梁中流想要的。
尽管浅水清不知道西岭野所经历的一切,但他终究还是猜了个**不离十,这刻他这么一解释,离楚和拓拔开山这才明白过来。
浅水清怒道:“如果不是梁中流想打出一场无损的胜利,那么如今我们已经全部死在了惊虹军手中,西岭野这个叛徒,他险些害死我军全员将士!”
拓拔开山急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浅水清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烈火灼气:“如今咱们前有伏击,后有追兵,空晴和中棠那边也被大军围困,成为网中困兽,惟今之计,只有和他梁中流拼个鱼死网破了!”
离楚叫道:“可我们拿什么和对手拼?对手二十多万大军已经把咱们团团包围起来,咱们也再无胜机。”
“不!”浅水清霍然站起,回身遥望:“我们还有一线机会,那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什么机会?”
浅水清箭指身后的燕子岭大喊道:“就是那燕子岭!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梁中流一定就在燕子岭上。如果我是梁中流,我绝不会把亲手抓住浅水清这样的大好立功机会让给别人!那里,将是我们夺取胜利的最后机会!”
那一刻,浅水清决定用自己的名望来赌最后一铺--他要赌在惊虹人的天平上,他浅水清一个人的重量,绝不会低于整个铁血镇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