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乾清宫和大臣们议事,怀恩过去时,是梁九功的小徒弟进宝过来迎他的。
都是老熟人了,怀恩看到进宝,笑容和气的打招呼。
进宝看着换了身衣服的怀恩,很是羡慕。
人的选择啊,多么重要。
当初,人人以为德妃娘娘是个弃子,一个个都不愿去永和宫当差。
瞧瞧,如今才两年时间不到,宫中最得宠的就是这位。
怀恩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还记得怀恩第一次来乾清宫送东西,那时腿都在打颤,见谁都得叫声哥哥姐姐。
现在是乾清宫的太监宫女们,见了他得恭敬叫一声怀恩公公。
“怀恩公公,您来啦。可是德妃娘娘有什么吩咐?”进宝迎上来道。
怀恩提了提胳膊,两手拎满着东西。
“主子今儿吩咐我去宫外一趟,给乌雅侍卫送上新婚贺礼。这不,我为主子买了些京城的好吃的。刚一回宫,主子心里惦记着皇上,赶着我快点到乾清宫来。”怀恩道。
进宝羡慕不已:“自从六岁入宫,宫外是什么样,都快忘光了。东西这么重,怀恩公公分些给我,我来提着。”
“怀恩,皇上招你进殿。”梁九功从殿内走出。
进宝收回了伸出去的胳膊,这个时候替怀恩拿东西,可就不是帮忙,而是在皇上面前抢功劳了。
“怀恩公公请走,别让皇上久等着了。”进宝往旁边避开。
怀恩笑着冲他点点头:“咱们稍后再续。”
两手满满的东西,丝毫不影响怀恩走路的速度。
他稳重的走进乾清宫大殿,将手里东西交给早就准备接过来的梁九功,然后跪下给康熙行礼。
“这些都是你今日在宫外采买的?”康熙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大臣们也齐刷刷的看向怀恩,这位就是德妃娘娘身边的首领太监?
相貌气度都不错,德妃娘娘会□□人,难怪能升妃位。
“奴才听从主子吩咐,采买了京城各家最有名好吃的食物。不过,奴才到底多年未出过宫。多亏了乌雅大人和乌雅侍卫拟出了名单,让奴才能够按着名单上地方,一一去买。”怀恩道。
“威武和博启做事向来周到缜密,不枉德妃在宫中也念着他们。”康熙夸道。
大臣们直面到,家中有宠妃的好处。
芝麻大点的事儿,枕边风一吹,都成了个大功劳。
“诸位爱卿,从早朝到现在,你们也没吃上东西。既然德妃记挂着朕,把宫外的美食都送到了朕这儿来,爱卿们就与朕一同享用吧。”康熙低调的秀着恩爱。
大臣们都是人精,康熙炫耀的样子,连隐藏的想法都没有。
他的意思明晃晃的摆出来,就是给朕夸!
大臣们连忙谢恩,谢恩之后,争抢着夸康熙、夸阮酒酒,夸帝妃之间的感情,辞藻丰富到引经据典。吹捧都捧的如此高雅,不愧是从数百万读书人中厮杀,走到如今官位的。
怀恩从乾清宫出去后,嘴里念叨着几句新词。
这几句词听着不错,以后他可以说来哄主子开心。
“梁公公,这是主子留给您的。您伺候皇上辛苦,油腻味儿大的食物,你在御前吃着不方便。娘娘特意叮嘱奴才,买了些清爽可口的小点心,送给您。”怀恩从怀中拿出一包点心,没有压坏。
“梁公公可千万别谢。娘娘说了,要谢得谢皇上。”怀恩阻止梁九功出言感谢道。
梁九功道:“娘娘心善,事事不忘奴才,是奴才的福气,奴才不能不谢。”
怀恩走后,进宝仗着小徒弟最得宠,凑到梁九功旁边。
“师父,德妃娘娘给您也送了?”进宝问道。
梁九功瞪他一眼,把手里的点心,放到进宝手里。
“话少点,乾清宫是你能闲话的地方?替杂家好好收着,等杂家伺候好皇上,出来歇着的时候,再尝尝德妃娘娘赏的点心。若是把点心弄坏了,惟你是问。”梁九功敲打着小徒弟。
进宝乖觉道:“师父放心,徒弟肯定把这包点心,护的比自个儿命还重要。”
梁九功摇摇头,小徒弟哪儿都好,会说话会看眼色,也吃的了苦。就是偶尔太爱耍宝了些。
“到时候,分你几块尝尝。”梁九功还是宠小徒弟的。
“诶,谢谢师父。”进宝讨喜的笑道。
没几天,就是五阿哥的百日礼,也到了宜嫔和太后约定送五阿哥去慈宁宫的日子。
宜嫔原以为自己不会太伤心,可从几天前她就夜里辗转难眠。
明艳的大美人,连番几天折腾下来,美颜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阮酒酒在五阿哥百日礼的前一天,去看宜嫔。
看到她时,吃了一惊。
“糊涂啊,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阮酒酒心疼道。
“我知道母子分离会心中难受,却想不到会痛苦至此。我尚且还能常常去看五阿哥,你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宜嫔看到阮酒酒,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她心中的悲痛,是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哪怕是她的亲姐姐。
可是,她知道玛琭是懂她的。
“怎么熬过来?我若不撑过去,孩子就真的成别人了。为母则强,不过如此。”阮酒酒道。
“可是,太后对我对五阿哥都很好。太后与佟妃也不同。她是长辈,又有皇上的愧疚。无论如何,五阿哥在慈宁宫长大,是不会更改的结果。”宜嫔道。
“那你就好好利用这份愧疚,让它延续下来。宫中的皇子,会越来越多。届时,阿哥在宫里也不是什么值钱的身份。太后歉疚于你,又真心疼爱五阿哥。五阿哥在宫中皇子的地位,必然会不同。”阮酒酒道。
“你说的是。这些我都明白。我也知道,这对我和五阿哥来说,是件好事。是别的嫔妃,求也求不得的。”宜嫔道。
“但是,你害怕以后母子情分寡淡生疏,是不是?”阮酒酒道。
宜嫔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五阿哥一出生,就让苏麻喇姑抱走也好,省的处了这么久的感情再分开,我与五阿哥都难受。五阿哥每回对我笑的时候,不知有多可爱。他与我是亲近的。”
“宫外人总羡慕我们生活尊贵,何尝知道嫔妃的身不由己,如笼中雀鸟,万事不由己。”阮酒酒感慨道。
“纳兰珠,你是最聪明不过的。太后既然答应过你,允许你随时去慈宁宫。你就每日辛苦些,多往慈宁宫跑一跑。既见的了五阿哥,也能给太后、太皇太后敬孝心,在皇上面前博一份喜爱。”阮酒酒道。
“我不怕辛苦。再说,走几趟路,还坐在轿辇上,能辛苦什么。”宜嫔心情好了许多。
“还是玛琭懂妹妹的心。同样的话,我说过无数遍,妹妹一句听不进去。玛琭你说了,她的心思就被开解了。”郭贵人在旁边道。
“有用就好。其实,再多的开解,也只能缓一时。纳兰珠还是会为五阿哥而心里难受的。”阮酒酒道。
“就像你说的,万般不由人,能求的这般结果,已是上上之选。我不至于连这点儿委屈,还吃不得。哎呀,我折腾这样子,太后明日看到了,会不会误会?若是太后因此对我产生厌恶,那可就麻烦了。”宜嫔恼悔道。
她平日里想的开的很,这回怎么牛角尖钻的那么厉害。
“现在知道怕了吧。我宫里有个化妆技术不错的宫女,晚上让她到你这里来住一晚,明早好给你上妆。憔悴一点儿好,你舍不得五阿哥是人之常情,太后和太皇太后会理解的。只是,不能悲伤的太过。”阮酒酒道。
“在宫里,能与你和娜仁结交,是我和姐姐的运气。你们替我和姐姐,帮了太多的忙。多谢了。”宜嫔握着阮酒酒的手道。
阮酒酒道:“我也承蒙你和布音珠,照顾许多。”
“好啦,别再哭鼻子了。小心五阿哥有样学样,也见天的哭。小孩儿哭起来,那可太厉害了,招架不住。”阮酒酒后怕的摇摇头。
“这我可不怕。经历过四格格那个夜啼郎,我还怕什么小孩儿啼哭啊。”宜嫔拿侄女打趣道。
郭贵人听到妹妹说女儿,也不制止。她也曾深受其害,被女儿夜夜哭的几乎神经衰弱。
“四格格脾气是个厉害的,长大不知什么样的额驸才能压得住她。”郭贵人道。
阮酒酒挑眉:“为何要找个能压制住四格格脾气的额驸。皇家公主,尊贵无双,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没有被欺负的道理。咱们当皇上嫔妃,得顺从柔婉。咱们的女儿,还不能放纵一二?”
“那不得养出个暴烈脾气来?”郭贵人觉得阮酒酒的话,给她打开了新的思路。
“只要通懂律法,不以势欺压无辜之人。脾气烈一些,才是好事儿。这世间男人啊,大多得好好教育教育。说道理没用,甩鞭子才能让他们听话。”阮酒酒道。
阮酒酒的想法,太合宜嫔的心意了。
她小时候就是个孩子王,一群男孩儿跟着她后面跑,叫她老大。
她凭的是什么,就是打架狠的能力。
打服了,就听话了。
自打入宫以后,她的脾气收敛太久,都快忘了小时候的那段霸王时光,有多么的肆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