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到虎皮驿的路大概有六十里,一般步军行军的话,要一时间。然而,新军从辽阳出发,却只用了半多的时间便赶到了。
当然,这和新军多是马步军和车营组成有关,另外还有一点,新军的训练和军纪,也不是其他军队能比的。
此时,放后世,也就是吃下午茶的时间。崇祯皇帝抬头看看色,便对新军师将曹变蛟和师监冯德华道:“满清在城内叫嚣,让他们见识下文明和野蛮的差距吧!”
“遵旨!”曹变蛟和冯德华双双领旨,而后立刻下去布置了。
作战计划,早已推演过。不用去管城内满清军卒如何,只需新军这边按部就班即可!
洪承畴倒是有点好奇,不知道皇上所,文明和野蛮的差距,是指什么?因此,就盯着曹变蛟,看他们要干些什么?
他也不否认,只是看了一会,就知道新军之精锐,确实为明军之首。可城内的满清,能听到士气确实也有提高,又是满清皇帝亲自领军,身边带着的,肯定也是精锐,这虎皮驿一战,肯定会是一场硬仗!那新军到底会怎么打?会打成什么样?才能达到皇上的预期?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只是盘旋了一会,就看到新军炮营出动,竟然把红夷大炮越离城头一箭之地稍微远点的地方,才开始设置火炮阵地。
作为大明封疆大吏的一员,洪承畴自然知道红夷大炮的威力,这么近距离的设置红夷大炮,这岂不是明摆着欺负虎皮驿的防御弱,没有重型火炮和投石机之类,没法对火炮阵地产生威胁么?难道这就是皇上所得文明和野蛮的差距?
好像也是,就凭这些建虏蛮夷,没法造出火炮,而大明却可以。如今又用红夷大炮来轰,而满清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其实还不止如此,在洪承畴的视野下,又有一队队地燧发枪兵靠近城头,就在一箭之地外做准备。
“咦,他们……他们这是要干啥?”洪承畴看得纳闷了,这燧发枪,他的军中虽然还没有,可见过卖给西部蒙古部族的,火枪的射程其实和弓箭的威力差不多。随着距离地加大,准头比起弓箭,会更飘。这一箭之地的射程,那些燧发枪能有用?
不要他了,就是城头上的满清军卒,他们也无视了那些燧发枪兵的摆设,只是焦急于红夷大炮而已。
这个虎皮驿,只是交通要道,并不是如同沈阳、辽阳一般的坚城,城内的防御设施,更是少得可怜。不要大炮基本没有,就是投石机,也没有一架。
一开始的时候,满清也没想着会在虎皮驿发生大战,他们会在此据城而守。因此,随军携带的军械,顶多就是楯车这些可以用于野战防御火枪的军械而已。于是,就有了眼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要围住辽阳不打,引诱沈阳的满清军队前来求援,并在半路围住进行决战的主要原因。崇祯皇帝的战略,就是能轻松打就绝对不要打得太累,能少死人就最好不要死人!能轻松碾压,那就轻松碾压!
城头上,刚下去用膳的皇太极,又闻讯紧急赶回城头。当然,他没有傻到去红夷大炮正对着的那段城墙。之前的时候,他不以为明军今会攻城。毕竟明国皇帝领军刚从辽阳过来,大军行进疲惫,需要休整之后再行攻城方是上策。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皇太极看见,明军熟练地设置炮兵阵地,那黑黝黝地火炮洞口,一个个对准着南门这边,让人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快,用土石把南门堵住!”皇太极见了,立刻下旨,否则这么多红夷大炮只要一轮炮响,那城门就会被轰开的。
他这边在着话,城下的燧发枪兵也看到了,有一些人跟着过来,似乎是想射杀他。
满清打仗,有一种战术,就是擒贼先擒王。他们会组织军中的射箭手,专门用来射杀敌饶将领。多年的经验证明,这种打法非常行之有效。
其中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攻进中原,进攻张献忠建立的大西国时,就是在战事打响之前,射杀了张献忠,导致大西军几乎就没有抵抗力,一败涂地。
皇太极对于火枪的射程,心中有数,知道就明军火枪手所站的位置,想射中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因此,也没在意,继续在观察明国炮兵阵地,并发号施令。他此时最着紧的是,明军的红夷大炮轰不垮城门之后,肯定会以轰塌城墙为目标。那个时候,他该如何防守!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到黑,只有那样,或者才有大清的机会。
然而,他不在意,鳌拜作为他的亲卫统领,还是非常在意的,连忙上前,一边指挥亲卫挡在皇太极的面前,一边劝着皇太极道:“陛下,此处太过危险,还是往里避上一避吧!”
皇太极听了一笑,毫不在意地道:”朕身为大清皇帝,岂能怕了城外明军。就明军那种火枪,质量再好,射程也是摆在那里,还真能射中朕不成?无论如何,朕身为大清皇帝,必须……“
他的话才到这里,就听到城外响起了“呯呯呯”地声音。
皇太极被这声音一干扰,话就没下去,而后,他感到自己的耳朵一麻,随后剧痛。大吃一惊之下,伸手一摸,还没来得及看,就见他面前站着的鳌拜,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想转头去看,又似乎想伸手摸头,却已无能为力,身子前扑,一下倒了下去。
这时候,有亲卫已经飞扑了过来,一下把皇太极平在地。而皇太极此时,却没顾上疼痛,只是非常不解地看着刚好和他在地上面对面的鳌拜。就见鳌拜口中都是血在溢出,眼睛看着皇太极,似乎想话,却不出话来,垂死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显然一命归西了。
此时的皇太极,发现鳌拜的致命伤,是脑后有一洞,流着血。联系刚才城外响起的火枪声,他一下明白,鳌拜是被火枪击中毙命的。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霉运,竟然刚好被火枪打中了后脑?鳌拜之武勇,乃大清之冠,就这么死了?这……这难道真是要亡大清了么?
皇太极才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就见站在城墙外侧的大清军卒,特别是有点官衔的,一个个倒在地上,全都死于火枪爆头。顿时,他一下傻在了那里。
如果只是鳌拜一个人被城外火枪击中脑袋,那还可以解释鳌拜的运气差到了极点,可这么多人被火枪击中,那就不是运气的原因了。城外那些明军手中的火枪,射击精度远比他所见过的火枪要高!
想明白了这点,皇太极不由得非常诧异和绝望: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火枪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耳朵被打伤,这是自己的运气。要不是运气好,估计此时下场和眼前的鳌拜一样了!
想着这个,他的心中没有庆幸,而是绝望!明军的火炮已经很难应付了,如今这火枪又这么厉害,那大清还如何防守?重新振作起来的士气,不知不觉间,又被残酷的现实给消耗了。
而此时,城外的燧发枪兵,则很是懊悔。其中一人,一点都没有觉悟,他的那一枪,把所谓的满清第一勇士给爆头了,他只是遗憾,没有把奴酋给爆头,否则的话,这功劳就大了。
线膛燧发枪在战场上第一次出现,就完全展现出了他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就这么几百杆线膛枪,打得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压根就没法冒头。这个情况,也看得那些普通燧发枪兵,一个个都非常的羡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线膛燧发枪发威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安慰自己,这些线膛燧发枪的装填速度太慢了,真正打仗,还是得靠自己手中的家伙!
线膛燧发枪兵不慌不忙,继续寻找人头,展现他们苦练的爆头绝技。与此同时,地之间,忽然响起了惊动地地声音。
“轰”地一声,明军炮兵阵地上,硝烟突然冒了出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见虎皮驿的南城门上砸出了一个洞,城门破碎,只是里面已经堵了泥土,这一发铁弹无法击穿城门。
炮兵阵地上的指挥见此,立刻传下命令,调整射击参数,只一会的功夫,又一门红夷大炮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激射而出的火炮顿时就砸在虎皮驿城的城垛上,“哗啦”声响中,城垛垮塌。只是土堆起来的城墙,不是沈阳、辽阳那样的坚城,压根就无法承受红夷大炮的怒射。
已经躲在安全地方的皇太极,听到火炮的轰鸣,和城头传来的动静,顿时又面如死灰。他和明军打仗久矣,明白刚才这两炮,只是明军在试炮,调整射击精度而已。可这试炮,都如此精准,中间过程就如此简短,这明,明军炮兵的能力很强。就算城头上也摆有红夷大炮,光凭这炮手的差距,大清就不可能是明军的对手。
一如他所想,只是隔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城外,就突然响起了“轰轰轰……”地连续轰鸣声,这声音,惊动地,似乎整各地间,就只有这种声音。
这是火炮的怒吼,复仇的铁弹,发泄着大明的怒火,代表着文明的正义,全都砸在了满清军卒赖以保护的城墙上。一时之间,城头上泥土飞溅,扬起的尘土顿时弥漫了半空,掩盖了半个虎皮驿城。
五十门红夷大炮的轰鸣,只是这么一轮而已,尘土飞扬间,就看到虎皮驿城的南边外城墙,仿佛被人用锤子砸烂了一截,硬生生地比别的城墙矮了一块。
躲在城墙里侧的满清军卒,不是被溅起的石块打得头破血流,就是一命呜呼,又或者仿佛刚才泥地里钻出来一般,全身上下,全是灰尘。面对如此威势的火炮轰击,侥幸活下来的满清军卒,之前士气重振起来的满清军卒,一个个全都吓破哩,就算军纪森严,就算有皇帝在城里,他们在嗡嗡文脑袋轰鸣声中,一个个不管不关逃离城墙,甚至有几个慌不择路,直接跳下城墙的。
血肉之躯,就算士气再高,又如何阻拦文明的怒吼!时代的进步!
虎皮驿城的满清军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还没有来得及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城外明军的炮兵阵地,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火炮轰鸣声。
“轰轰轰……”
这声音,犹如雷神降世,严惩人间的妖魔鬼怪!这声音,更是复仇的怒吼,宣布着向满手沾满辽东百姓鲜血的刽子手算总漳时候到了。
城墙里面,虽然躲在安全的地方,可皇太极绝望了,济尔哈朗也绝望了,就连不甘心,怒骂皇太极,骂出了士气的代善,也绝望了。明军的红夷大炮,威力巨大,炮手更是技艺精湛,就虎皮驿的城墙,根本就支撑不到黑,大清,还怎么和城外的明军决一死战?凭什么来和城外的明军决一死战?
城外远处,虽见过红夷大炮的威力,可如此之多的红夷大炮一起发射的场景,洪承畴也是第一次见。新军炮手的厉害,更是第一次见到。此时的他,看到尘土飞扬间的虎皮驿,在怒吼炮火之下,犹如纸糊一样的城墙,心中便明白,为什么自己领着的骑军,只是过来亮相而已,皇上只要新军攻打虎皮驿?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新军就足以蹂躏城内的满清军卒了!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了眼年轻的皇上,发现皇上正在看着虎皮驿,脸上神情淡然,就仿佛眼前这个场景,丝毫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一般。对于红夷大炮表现出的如此巨大的威力,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不由得为之佩服,陛下果然荣辱不惊,能沉得住气,确实是个做大事的英明之主!
他自然不会知道,他眼前的崇祯皇帝,是见过真正的万炮齐发的场景,当然,那是在电影中,眼前的这种炮击,一对比起来,只是儿科而已,又有什么好激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