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郭幽畅快的笑声,感受着郭幽不断攀升的境界。黄淡白满脸的疑惑与不可思议。
“哈哈!多谢,多谢!”郭幽起身将手中头颅的左耳割下。一位悟道可是不小的战功,它要凭此领赏的。
这一点黄淡白自然知道,只是他和周阳都不愿做这种事,都是手下人来做的。
郭幽一把将手中的头颅抛向山谷。道:“黄兄弟果然宅心仁厚,助我破镜之恩,我郭幽记下了。”
“你现在才是真正的脱胎境?”黄淡白试探性的问道。
“之前差一点,心境上到底有些问题。如同临门一脚摔了一脚。”
“十五年来苦闷无人诉。一朝破镜险些得了失心疯。好在你来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黄淡白道。
郭幽指了指身上那道已经止血的伤口道:“肉体上的伤是伤,大道上的伤也是伤。有人愿意送药,到底会不一样。”
黄淡白不明所以。体会不到就是体会不到。脱胎境就是不一样,他若体会到了他就是脱胎境了。
“记住一点,武夫就得一往无前。拳可以不如人,境界可以不如人,但心境不能不如人。你若高强你便如高山在上。你若受人低看也得自然平和,心气不坠。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自己是个废物,你也不能这么觉得。否则你心气一坠,彻底摆烂谁都救不了你,切记切记。”
黄淡白只是将话记下,年龄太小,境界不高,话是很简单的的话,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也不妨哪天失意了拿出来品一品。他也是大概晓得一些的。
小时候很多次,都差点撑不过去了呢。那时候很多次,就想着活着也无多少意思,不如一死百了。真的是很多次。但到底在很多次之后还是没死成。
想死是不难的,饿的时候不出门一直不出门,也就饿死了。大冬天冷的时候不穿衣服不生火也就冷死了。在身上绑个大石头跳河或是上山寻一高处一跃而下。
末路无助之人摆烂即死。畏死向生,反而求活。怕只怕四季三餐温饱,便就此消沉。,平常人亦可。但若是登高之人,便是最忌。
“我大概记住了,多谢郭兄提点。”黄淡白拱手道。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不可心境有伤。不然破镜并不爽利。”郭幽道,随即自嘲:“如我今日这般便是了。”
修行界或山下算命的都有一个身强与身弱的说法。身强之人善勇武而少思索,身弱之人善思索而少勇武。而心境之伤最喜缠染思虑之人。
黄淡白很明显就是善思虑之人。故最易有心境之伤。只是这伤不显现,当事人只怕都不知道在何处。
郭幽并不好为人师,人与人千差万别,话说到了,也就到了。不到自然也没得法子。
黄淡白点头。话他记住了,日后用不用得到不知道。
郭幽回过身去,走回那道无头尸体面前,蹲下身在他的身上一阵摸索。终于是摸出一方咫尺物。
郭幽畅快大笑。一脚将尸体揣下山谷。
黄淡白很明显的听到一声:去你丫的。
不禁就有些无语,郭幽的前后差距太大,前一刻还疯疯癫癫捧着人家的脑袋如痴如醉,后一颗就一股脑的将人家的尸首抛落山谷。
郭幽又走了回来,将手中的咫尺我递给黄淡白道:“请务必收下。”
黄淡白推脱:“不可,人是你杀的,战力品自然应该都归你。”
“杀死一个悟道境的战功对我来说已经不算小了。至于咫尺物就当是我为了报答你助我破境的恩情。”
“还是不可。我并没有做什么。”黄淡白再次推脱。
“你若不收,我要再次报恩就不知道到要几时。以后我心中记挂不免又是一件麻烦事。”郭幽道。
“施恩之人不思报是为了不损本心,受恩之人思报不得就不损本心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像是这个理。那我就收下了。”黄淡白挠了挠头。还是江湖经验少啊。
不必要求别人回报的,但别人非要回报却也不必阻止。这又何尝不是一直善。
“这就对了嘛!好男儿就该这般爽爽利利。”郭幽拍了拍黄淡白的肩膀道。
郭幽与黄淡白并不是同龄人,黄淡白和周阳甚至比大多数同境界的人都偏小。道不问寿,修行之人其实没什么年龄好讲。但在某些岁数大的修士面前,黄淡白便觉得自己还是缺乏一些东西。之前还不觉得,但在郭幽突破脱胎境之后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郭幽双手背后语气轻松,边走边道:“我其实最大的愿望是当一个野修,是真真正正走江湖的那种野修,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杀人放火。无拘无束。”
“但你到底不是野修。”黄淡白道。
“虽不是野修,但凶险胜似野修。也并无野修的快意恩仇,无拘无束。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行侠仗义的事一件没有。拼来拼去拼出一番境界来了,但所做之事却身不由己。”
“你到底还是有境界的。这就很够了。当下你又何尝不是未来可期。”黄淡白道。
“哈哈,终有一日我要逃出旗山盟。去更远的地方看看。”郭幽目光如炬道。
“慎言。”黄淡白一句话,郭幽的表情凝固了。
话一多,人就飘。
黄淡白醇善,但不天真。郭幽可能刚突破心境不稳,但他又没有心境不稳。交心?怎么可能随便交心。
有没有那么一个万一,郭幽可能是以此来套黄淡白的话?然后看黄淡白的态度。
“还请黄兄弟莫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才好?”郭幽突然拱手道。
“郭大哥,放心。我只是来找你,然后看到你突破到了脱胎境,此外我什么都没听到。”黄淡白灿烂一笑。
郭幽点头。不敢小看黄淡白一分。对于像他这种在险恶世道里摸爬滚打的人,一路走来,黄淡白的各种行为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傻。但此刻改观了。有些人的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愚蠢。他以为黄淡白是这样的人,但现在黄淡白的眼神里只有清澈没有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