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被一剑斩中胸膛,喷出一口鲜血。他强忍疼痛,又强提一口真气。
欺身而上,对着马六的脑袋猛锤,一拳更比一拳刚猛,直打得马六哀嚎不已,痛得泪与血齐流,一时之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更似千斤巨锤而落。
强烈的震荡感甚至让马六觉得此刻的他正坐着马车行驶在坑洼的路面上一般,脑壳内那五两半的白物好似也被颠得散落开来,一片的火红色阴影,出现在了他紧闭的眼皮底下。
乌珠迸爆,红白交融。
马六意识渐沉,这一刻,不甘和悔恨涌上了心头,挣扎无用,每次动念都会被一拳重新锤倒。
他的双目模糊了,痛楚不再痛,是一顿一顿的麻木,他晓得,他应该是要被打死了。
周阳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没了知觉,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死,所以他像一头丧心病狂的疯狗还在对着一具没有知觉的人形挥拳。
周阳赢了,今天他杀了两个想杀他的人,他的身形往后倒下,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疲惫与痛觉汹涌而来,他想就此睡去,但他不能睡去,他甚至顾不上初次杀人所带来的不适。
他得走,这里是弟子区,至少出了这里他才能有基本的安全。
玄龟练体诀再次运转,那口真气却运不上来。灵力倒还是有的,可没什么用。他连驾驭调动灵气的能力也无。
他顺着墙壁摸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弟子区的大门。好在没人趁机杀他,所有人看到了受重伤的周阳都不以为意。
但就在此时,却叫周阳瞧见了两个精铁峰的弟子。
两人一身灰衣,看着黄周阳的眼神下意识的想躲开,周阳满是血污的手直接抓住了他们的衣袖。
“师兄,师兄,你想干什么?”
“我是金铁峰第二十位真传,送我回金铁峰。”周阳道。
“师兄,今日弟子区放丹,我们想去......”
“送我回去!”周阳眼神凶狠的看着两个少年。
旁边的少年犹豫了一下,一把背起周阳便往回跑。
他晓得他为什么要救这个身受重伤的人,因为他是亲传,而亲传能帮到他。
少年很消瘦,这是周阳能感受到的,甚至他还被少年的背骨磕得很痛。
终于少年累得停了下,周阳又被换到了另一个少年的背上。
周阳渐渐的有些意识模糊了,也不知道在两人的背上换了多少次。
直到他听到了铁山师兄那浑厚的嗓音,他能感受到那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正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周阳觉得自己要散架了,他咳嗽了好几声,低垂的眼皮被他强行架了起来。他感觉他可能会死掉。
“铁山师兄。”周阳虚弱道。
铁山松开了他的肩膀:“师弟。”
“我可能会死掉?我有个兄弟他在仙草峰,我想见......见他一面?”
铁山好似想到了,一拍脑袋大喊:“送仙草峰,快送到仙草峰,人可能还有救!”
一嗓子喊完,铁山见周阳的眼皮开始耷拉,又抓住周阳的肩膀一顿摇:“师弟不要闭眼啊!闭了可能就睁不开了!要挺住!”
“师兄不要摇了,我......可能只是有些累,应该不会死。”
............
黄淡白从炼丹房出来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自从遭遇了那几个血战山弟子之后,倒是安稳了好些日子,想来那几个血战山的弟子是真的如同清溪说的那般,因为“要脸”而不再生事了。
答应清溪要请他吃半个月的饭,时间还没过,黄淡白和清溪像往常一样往山下走,相比于以往二人的脸上都显得油光水润许多。
这是吃出来的,黄淡白很少会觉得自己是个富人,但被抓来到了这里之后他觉得自己是个富人了,没有什么东西比花钱吃喝更让人觉得阔气。
他手中的几颗中品灵石给他带来了太多的膨胀感,某些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些酒楼的物价太低了。直到一颗中品灵石花去大半,他才心疼起来。
黄淡白对清溪的观感很好,他觉清溪师兄是个很好的师兄,其他师兄带师弟都藏着掖着不多做指点,但清溪师兄却不同,不但细心的教授他炼丹的知识,更是直接就让他上手炼制。更重要的是每次请清溪师兄吃饭的时候清溪师兄都不会过度的消费他。
清溪师兄在他的心里就是个值得尊敬又品德高尚的好师兄。
清溪想得很简单,最初他只是想离炼丹炉远一点,因为太热,他不想站着炼丹,他想坐着,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躺,他很懒!如果可以他甚至连懒这件事体都懒得掩饰。
黄淡白是个不错的师弟,聪明,机灵,有天赋,又很上道,简直就是旗山盟甚至是整个青黄不接之地的一股清流。更重要的是有了黄淡白他就可以偷更多的懒了,一天下来,除了耗些心神和意识力之外,他连汗都不用出的就把活干完。
“师兄,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你说那几个血战山弟子会不会报复我们?”黄淡白揪了揪自己的眼皮道。
“都过了那么多天了,要报复我们早就报复了,哪能是这时候?若是心疼钱可以换我来请。”清溪道。
“哪能啊!就是觉得有些不安!”
“也不应该啊,你这么低的境界也不可能有灵觉,若真要论的话,无非就是你或者与你亲近的人出了事,才会有这般感应。”
黄淡白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可两人刚下了仙草山,便远远的看见了几个肌肉大汉,他们好像还抬着一个人,正往仙草峰而来。
“是精铁峰的弟子,应该是有人受了伤,送来就医的。”
“精铁峰?”黄淡白的心弦被触动了一下。
“师兄,我有个人兄弟在精铁峰,可否耽搁几分钟,好向他们打听一下他的近况?”
“总不能,他们抬着的那个就是你兄弟吧!”清溪嘀咕了一声跟着黄淡白迎了上去。
担架上的人,身材高瘦,两条浓密的眉毛痛苦的绞在一起,嘴角溢血,身上和手臂满是焦黑和水泡。不是周阳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