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酒局散了 。
“那圣女对你是有情的。”李延年道。
黄淡白说:“合欢宗的女子谈什么情。”
李延年道:“我也是找过几个道侣的,她看着不像是假的。”
黄淡白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心口不一,口心一致又有什么分别。得到了,没得到难免又是两回事,得到了,失去了也是两回事。”
“莫将情感困道心。她合欢宗是操控情感的高手。我们也借着她们的情感来做些事。这就挺好。”
“须是以情感为饵,终被情感所困。玩火者终被火焚。”
李延年对着黄淡白道脑袋就是一巴掌:“你能不能别那么老道。这样如何是少年?老夫几百年的道龄被你这话吓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有情无情,真情假情都无妨 借着合欢宗便能打开中黄洲的市场。这就是好事。”李延年道。
黄淡白能说出那番话自然已经道心通明无碍。
只是虚极实之,实极虚之。算计齐出又本性单纯,本性单纯又算计齐出。这样的道心危险而吓人。
李延年第二日还要谈生意,黄淡白没跟着,去找白飞扬了。
白飞扬正愁眉苦脸呢。
“怎么了?”黄淡白问。
白飞扬一脸愁苦。
黄淡白问“跟吴姐姐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你都写在脸上了。”
“说说看,怎么回事。”
“因为史姑娘的事。我寻思着这么多天了该给史姑娘寻个鬼道灵器安身的。就带着史姑娘在彩衣宗的市场上挑选。然后就被她发现了。”
黄淡白道:“你偷偷摸摸了。”
“本能的就藏了一下。”
“一定是你心虚了。”黄淡白道。
白飞扬狡辩:“我没有。”
“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白飞扬不说话了。
黄淡白的逻辑跟很多的女子一般样。
黄淡白道:“亏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不知道什么叫君子坦荡荡,史姑娘是魂体除了致幻还能做啥?你大大方的给史姑娘寻个鬼道灵器又怎么样,把史姑娘介绍给吴姐姐认识一起去找鬼道灵器也没什么。你却要偷偷摸摸。”
“你瞒她,她却觉得你不真心哩。”
“我不是怕她多想吗?”
黄淡白道:“你若事事有交代她又怎么会多想。她若多想总会多想的。你交代了她还多想,又怎会是良配。”
“爱是自私事,却少不得宽容大度。”
“我现在乱得很,全然不知何为?”
黄淡白一笑:“吴姐姐不是小气的人,她只是怨你瞒她,且去坦荡荡的说清楚了,道个歉。也就过去。”
“若是拉不下面皮,两不相见,指不定就散了。”
白飞扬道:“你又没道侣,怎么门儿清?”
黄淡白一笑:“我在局外,你在局内。因你重视这个,却觉得天要塌了一般。我在局外 ,全不相关。自然一眼看破。”
被情迷,如大雾行路。
白飞扬找人解释去了。
黄淡白无聊的很,练气一日。
第二日清早,黄淡白听到砸门声。
“开门。开门。”
“门没锁。”黄淡白道。
“巧儿蹦蹦跳跳的进来。”你前些天是不是去见那个合欢宗的圣女了。”
黄淡白道:“去谈生意了。”
“跟合欢宗谈?”
“对。”
“跟我们彩衣宗不谈啊?”
“也谈,不过这事是我们大长老负责。”
“你很闲吗?”黄淡白问。
“不闲就不能找你呀?”
黄淡白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该不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巧儿道:
“不会。”
“你真知道。”黄淡白不解。
“我看出来了。”巧儿道。
“怎么看出来的。”
“七巧,七窍。我聪明的很嘞。”
黄淡白没追问。
“我出生那年差点就被父母扔了,是宗主把我捡了回来。八岁我就练气了,如今十四岁还是练气期。”
“在彩衣宗没人敢欺负我,因为我是宗主从凡俗家族带回来的,也没什么人尊敬我,因为我没什么修行天赋。”
“你人挺好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来找你玩了。”
黄淡白一笑:“去哪里玩。”
“就在这,说说话。”
“说什么?”
巧儿道:“那个彩衣宗的圣女不是什么好人。他想利用你,将你绑住,然后你就会心甘情愿的帮她做事了。”
黄淡白问:“你怎么知道。”
巧儿说:“我还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心里根本就那个圣女的位置。”
黄淡白不可思议:“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很怕女人,尤其是像合欢宗那样的女人。”
黄淡白问:“还有呢?”
巧儿闭眼感受一番:“恩!没有了?”
黄淡白放开心神。
“又有了。”
“你觉得很累,心很累。”
巧儿头一晕差点栽倒,跳将起来道:“你怎么想那么多东西。”
黄淡白伸手摸了摸巧儿的脑袋。
“别探了,人心纷乱,何必那么累。”
“哼。你可比我累多了。”
黄淡白道:“七窍玲珑心?”
巧儿问“你知道?”
“听说过。”
黄淡白道:“你再探探。”
“空白了,什么都没有。”
巧儿道:“不对。”
“怎么不对?”
“人怎么可能无心?”
黄淡白道:“你再探。”
巧儿后退数步,看黄淡白道眼神有些畏惧。
巧儿道:“哼。你是坏蛋。”
“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这能力,再亲近,再要好的人都不行。”
巧儿道:“我知道。姑奶奶跟我讲过。”
“那为什么跟我讲?”
“你是好人啊”巧儿道。
“我现在呢?还是好人吗?”黄淡白反问。
“我不知道。”巧儿迷茫。
“有心是有心,无心是无心,无心是有心,有心是无心。”
“再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就敲你脑袋。”巧儿忍不了。
“你这能力不要轻易用,更不要为别人用。”
“我知道,论迹不论心。不染因果明哲保身。”
黄淡白点点头。小小年纪,道心通明。
“天下最不可直视之物,除了太阳便是人心了。”
“我也知道。”巧儿道。
“我现在可以肯定你的确是个好人。”
黄淡白再作坏人心相。巧儿却半点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