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北辰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翌日午时。
他撩开沉沉的眼皮,眸色一片茫然,破碎。
不知昨夜流了多少泪,眼眶周围红肿一片。
可是还有一堆人、一堆事需要他处理,哪里由得了他惆怅歇息。
梳洗后,殷北辰下了楼,此时屋内鸦雀无声。管家和安渝将一堆人拦在了屋外。
“将人轮着请进来吧。”殷北辰坐在沙发上,淡声道。
安渝出门,先将那十几名佣人请了进来。
他们是负责各处房产打扫的佣人。
殷北辰让管家将房中的现金拿出来,一分不少地给他们发了工资,便将人打发了。
门外最多的便是银行的人,都是来催各种贷款债务的,其数额远远超出了殷北辰的预判。
他没想到几年时间,他居然以自己私人的名义向银行借了这么多钱。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想做的项目被各大股东逼迫、为难,才不得已以私人名义借贷,让各大项目能顺利进行。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各处的豪宅、私人会所以及前不久买下的小岛。
那个女人当真狠辣,居然一分不剩地将自己的钱全部捐了出去,自己的所有信息早就被她拿捏在手中。如今想想他在那茶几上乖顺地跪着时,她当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实在是可悲、可笑。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这哪里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啊,这分明就是求着让人把自己卖了,又求着给人数钱。
等把那些人都打发了,殷北辰又将管家和安渝叫来坐在了沙发上。
“你们也知道那些保镖和保姆的工资已经将家里的现金都用了。你们看看,这里还有什么能变卖的就卖了吧,然后拿着那些钱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今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殷北辰点燃一根烟,慵倦地靠在沙发上沉声道。
“不,我想一直陪着少爷。”管家含泪开了口。
虽然别人都认为他家少爷狠厉冷情。可是管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他早就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我也不要离开,这种时候我要是离开了,岂不是忘恩负义?”安渝也负气道。
“你们留下,只会成为我的负担。”
殷北辰口里吐出一缕烟,半掩住他失落、不舍的眸光。
“我自己有钱,不用你养活。”安渝沉声道。
“是呀,是呀,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没有亲人,离开了也不知该去哪儿呀。”管家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
“难道你们听不懂我的意思吗?这些年我得罪了多少人,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要是跟在我身边,便会危及性命。”殷北辰没好气道,“难道要我还得时时刻刻念着你们的安危吗?”
两人一听这句话,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是呀,不论是殷家人,还是那些曾经被殷北辰压制、摧毁的对手,没有一个是善茬,此时,他遣走了身边的保镖,暗处,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对付他。
殷北辰见两人不再说话,便兀自上了楼。
一个月内,他如果无法凑够几千万的利息,黎园便是保不住了。
可是如今他的情况,哪里有人肯再借给他钱,还有他的那些资产都被银行盯着,根本无法出手。
那个女人是想要自己死吗?
他正一脸愁云,书桌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哥哥,医院说我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了,让我现在搬出医院,你能不能来接我啊?”
电话那头清玄小心翼翼开了口。
殷北辰这是才想起他这个弟弟。
那个女人不是喜欢清玄吗?看来他也和自己一样,被那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好,你收拾东西,在病房等着,我现在过来。”
殷北辰挂了电话,便开车去了医院将清玄接了回来。
管家依然站在门口含笑相迎。
“怎么还不走?”殷北辰沉声道,“我记得曾经专门为你买了处房产。”
“我不出门,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少爷不必惦记我的安危,就算是哪天老头我走了,也和少爷无关。”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清玄手中的行李箱。
殷北辰无奈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两人,径自去了酒窖。
一瓶一瓶红酒不要命地灌入了他的口中。他便想一直这么醉着,如此,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样浑浑噩噩待了三天,夜里,一伙人闯了进来,他此时还醉在地上。
那伙人将房子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便扬长而去了。
当他听到外面的声响,晕晕乎乎下楼后,才发现家里的惨状。彼时,管家和清玄也受了伤。
他一个激灵,猛然醒了酒。
他不该如此堕落、逃避的。
他为两人处理了伤口,看着家里的残败不堪,心口揪紧。
他始终是要做出选择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翌日一早,他便西装笔挺站在了他原本的办公室内等着楚黎笙。
虽然他离开了公司,可是他的权限却依然保留着。于是他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他原本最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