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时也是为了你好啊。”太后悲戚道,“如果你是男孩儿的身份被传了出去,咱们娘俩儿都得死,你哪里还有机会活到现在,当上皇帝?”
“那时候,哪怕你对我有一点温言软语,哪怕你只是告诉我那些都不是我的错,我也不会把自己真的当做这世上最卑贱之人,一个每月会发情的怪物。”李乐安怒吼道。
太后见状慌了神,她从未见过这样愤怒的李乐安,也从未想过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子有一天会如此怨恨自己。
“母亲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啊,安儿,你原谅母亲好不好?”太后神色愧疚道。
“没有办法?那这次呢?你也没有办法?”李乐安冷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计划若是真的成功了我会死的。”
“怎么会?我只是想让你能早些有自己的孩子,能早日获得真正的权利。我哪里有错了?”太后莫名道。
李乐安冷笑出声,“就凭你那几个毫无建树,见风使舵的远房亲戚?你……当真可笑。”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救母亲啊,你去求求摄政王,让他撤了外面的侍卫好不好?母亲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不能再被禁足了。”
太后站起身,抓着李乐安的胳膊乞求道。
李乐安将自己的胳膊狠狠抽了出去,退后了一步,冷冽道,“不,不是摄政王要囚禁你,是我,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他突然从腰间取下楚黎笙送给他的匕首,抵在了太后的脖颈处。
“你……你要干什么?”太后惊得脸色煞白,唇瓣打着颤。
“我会将你送回原来的冷宫,让你在那里了此残生。至于舒家,从此致仕,离开京城。”
李乐安收起匕首,冷冷地转了身,没有多看一眼,迈着沉沉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身后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在他离开殿门后被锁进了门内。
风拂去了他眼角的泪珠,也吹散了他心中二十年来的羁绊。
暮色踏着细碎的云悄然而至。
他如同往常一般等待着晚归的人,只是今日,他的心中多了焦急和不安,每一刻时间都被无限延长。
他起身踱步,时不时朝着殿外望去,可是期待的那道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夜色渐浓,星光锁着那道长身玉立的孤影,他原本是站在门内的,可是后来忍之不住,便踏出了殿门,他希望能早一眼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
漫漫长夜,那熟悉的影子没有出现,他如同石柱一般立在那里,满眼的绝望。
他想要通过密道去摄政王府,可是却又不敢。没有夫君的允许,他是不能离开皇宫的。
东方,曙光乍现,缓缓驱散了他身上的凉意,可是他的心却覆上了一层寒霜。
夫君当真生气不理自己了吗?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就沉得无法跳动。
早朝的时辰要到了,也许夫君会去大殿。思及此,李乐安眼神中又闪过一抹期冀。
他想要疾步进殿准备,可是长久的站立让他刚抬起脚,就踉跄着跌倒在地。
“陛下!”
守门的太监见李乐安摔倒,赶忙过来扶起了他。
这一夜,他没睡,贴身伺候的太监也是在门外蹲守了一夜。
“我无事。”李乐安起身后便缓步进了殿内。
他成了皇上后,也如从前一般,自己更衣、梳洗,不要旁人伺候,当然,除了楚黎笙。
上朝时间未到,他已经收拾妥当,只是眼底的青黑却如何也掩不住。
他一进大殿,眸光就瞥向楚黎笙的位置,可是那里依然空空如也。
他仅剩的那点希望也被浇灭。
其实,楚黎笙本来上朝的次数就不多,而她过来,基本上都是为了给李乐安立威。
转眼已经过去了三日,她一直未曾出现。
李乐安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
是夜,他终于打开了那扇地道暗门,来到了摄政王府。地道的那处出口就在楚黎笙的寝室内。
此时,楚黎笙并不在寝室内。李乐安忐忑地走到门边,就跪了下去。
这三日,他度日如年,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楚黎笙不要他的画面。如果夫君不要他了,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活着。
这段时日,他已然全身心的依赖上了这位威风凛凛、明艳夺目的女子。她早已成了他的全世界。
良久,楚黎笙推门而入时就见到了跪在门口处的清瘦男子。
她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了他乌青红肿的双眸上片刻,便径直走向了侧旁的矮塌。
李乐安紧张不安地看着从自己面前而过的暗紫身影,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握成了拳。
“谁准你出宫了?”楚黎笙沉声问道。
“夫君,对不起,我错了。”李乐安低语颤声道,“你惩罚我好不好?”
“错哪儿了?”
“我……不该中了太后的圈套,更不该在他人面前情欲发作。”李乐安垂头支吾道。
他这三日绞尽脑汁,回忆着事情的点点滴滴,才想明白夫君为何生气。
楚黎笙扬了扬眉,竟没想到,相处时间不长,他对自己如此了解。
“以后好好做你的皇上,好好在皇宫待着,没有命令,不准出宫,回去吧。”楚黎笙面色平静道。
闻言,李乐安眼眶中的泪珠便止不住地落下。他急忙膝行至她的脚边哽咽乞求道,“夫君,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你如何打我骂我都行。”
楚黎笙虽然心里不好受,可是面上还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
她也舍不得啊!可是这劫要渡,这苦要尝啊!
“以后不准叫我‘夫君’,你跟大家一样称呼我‘摄政王’。”楚黎笙沉声道。
“不,不要,你永远都是我夫君。”
李乐安直接抱住了她的腿,泪如雨下。
楚黎笙掰起他的下巴,冷语道:“敢违抗命令了?”
李乐安看着眼前之人森寒的眸光,呼吸瞬间凝滞,一颗心绞得粉碎。
“夫君,求你了,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害怕。”李乐安泣声道,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发着颤。
他不明白,以往他犯了错,夫君总是小惩大诫,为何这次却要舍了自己。明明错的人不是自己,为何夫君却无法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