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洛寒半夜惊醒，便发现自己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他猛然坐起了身，昨夜的每一帧清晰地在大脑中放映。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冲进一旁的卫生间就开始干呕起来。
“哥哥，还好吗？”楚黎笙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赶了过去。
祁洛寒听到声音，惊得一颤。
他抬眸就印上了楚黎笙关切的神情。
他只当是自己的幻觉，踉踉跄跄想要开门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你想去哪儿？”楚黎笙看着走向门边的人沉声问道。
“打扰大小姐了，我得回去了。”祁洛寒轻声道。
楚黎笙注意到了他称呼上的变化，不是“笙儿”，不是“主人”，是和其他人一样称呼她为“大小姐”。
“谁准你走了？”楚黎笙愠怒道。
祁洛寒忽然想起昨夜她的话：我还没折磨够你，别想着离开。
他忽地跪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弱声道，“大小姐想要如何折磨我？”
楚黎笙心里一痛，沉声道，“上床、睡觉、闭嘴。”
闻言，祁洛寒也不再说什么，直直上了床，躺下，闭眼。
他能闻到床上熟悉的气息，那是楚黎笙特有的，也是他这两年来求而不得的。
他无声地落下泪来，极致的悲伤再次笼罩全身。
这种痛比两年前楚黎笙离开更加疼。那时心里有希望，认为楚黎笙总有一天会回来，会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这次，笙儿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动念,不敢生情。
他如今只当自己是垃圾，折磨也好，践踏也罢，他已经无所谓了。
心已死，灵已灭，留在这世上的只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残躯。如果可以，他只想笙儿给他一刀，让他得以解脱。
泪水晕湿了枕头，他咬着唇瓣，不敢发出声音。同样未眠的人还有躺在沙发上的楚黎笙。
她看了录像，也抓住了那几个人，虽然不知道房间里面的情形，也没有审问，可是光凭想象，也知道她的小徒儿当时有多么绝望。
她想起上一世他从皇城离开的那一夜，连绵不绝的雨水湿了他的头发、衣衫，他倒在泥泞中，眸中失了光。
后来她倾尽余生，也没有完全治愈他的心伤。
这一世，只怕更难。
晨光熹微，楚黎笙梳洗后，看着依然躺在床上的人，轻脚走了过去。
只一眼，她便知道，人醒着。
“起床，洗澡。”楚黎笙淡声道。
祁洛寒瞬间睁了眼。一双深邃的黑眸没有半分刚醒时的困倦。
他身上还穿着娱乐城的衣服，坦胸露腰，脸上也残存着浅浅的化妆痕迹。
楚黎笙一看，刚平复不久的怒气又飙升了上来，祁洛寒却丝毫未觉不妥，大大方方去了卫生间。
梳洗出来后，一套新的休闲服已经摆在了床上，桌上也准备了丰富的早餐。楚黎笙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下给他发来的昨夜审讯信息，当然还包括，那几人当时拍的照片。
祁洛寒只觉房间气压极低，却不知她是为何如此生气。
楚黎笙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极少生气。如果真的有气就会直接出了，很少会像此时这样让整个房间冷如寒冬。
“换衣服，吃饭。”楚黎笙见到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人，敛下怒意低声道。
祁洛寒拿起衣服就打算去卫生间。
“就在这里换。”楚黎笙轻语道。
她想看看他身体的伤，毕竟昨日也只是余光瞥见他身上的清浅，并未仔细观察。刚刚看到照片，上身的掐痕触目惊心。
祁洛寒只当楚黎笙想要折磨他，侮辱他，心下寒凉，直接褪了上衣。
楚黎笙看着他背上的伤口，又看了看他胸前泛着的青紫，沉声道，“等一下。”
一点体面都不留给自己吗？祁洛寒暗想。
楚黎笙从抽屉取来药膏正欲给他涂抹，谁知这人忽然跪了下去，“大小姐，求你赐我一死吧。我会死得远远的，不会扰了您的。”
“你说什么？”楚黎笙愕然道。
她只是想给人上个药，这人却想求死？
“大小姐既然厌恶我，那不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赐我一死。”祁洛寒沉声道。
“你休想。我说了，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着死，你得用余生还债。”楚黎笙怒气道。
祁洛寒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闭着眼，似是等待着莫大的屈辱袭来。
楚黎笙看他这视死如归的模样，又好气又好叹。
这人难道以为她会做什么？
“起来，坐沙发上，我给你上药。”楚黎笙嗔怒道。
祁洛寒疑惑地睁开了眼。
他其实也是在训练营知道的。很多客人喜欢给他们“少爷”身上涂药，看着他们发情难耐的模样。
“还不起来？”楚黎笙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人不悦道。
祁洛寒红着脸起了身坐在了沙发上。
楚黎笙温柔地给他涂着药，手指上的温热沾染着微凉的药膏，冷白的肌肤渐渐攀上了红晕，酥酥麻麻的感觉让祁洛寒捏紧了双手。
他喉结滚动，咽下并不存在的口水。
楚黎笙感受到他的异样，眨了眨双眸，动作放得更缓了一些。
涂完药下来，一刻钟已经过去。
祁洛寒还在紧张地呼着气，楚黎笙已经轻柔地给他穿上了衣服。
“吃饭吧。”
他这时才从紧张的情绪中回了神。
他走到餐桌前，熟练地跪在了楚黎笙脚边。
他没忘记自己是楚黎笙的puppy.
“坐在桌上吃饭。”楚黎笙低声道。
自己造的孽，早晚都要还的。
祁洛寒抬眸惊讶地看了眼椅子上的少女，确定没听错，便战战兢兢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他已经许久都不曾好好坐在椅子上吃饭了，就算是在娱乐城，每次吃饭时，他也把饭带回房间，跪在地上舔舐。
他前一日的目标还是要做一只乖狗狗的。如今，他只想楚黎笙将他折磨够了，给他一个痛快。
祁洛寒拿着筷子的手微颤，他埋头将面前的粥狼吞虎咽地抛进口中。
“吃些菜。”楚黎笙给他夹了一些菜在他的碗里。
祁洛寒此时才发现，桌上的菜都是他以前爱吃的。
可是他已经两年未曾吃过这些菜了。他如今喜欢的菜都是笙儿曾经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