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这样!没一个讲理的!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停地挣扎,却根本没人理睬我,反倒使领头的那个阴阳怪气的宫人生了气。
“等会你们可别留手,五十大板打不死一个小娃娃,你们也没资格在宫里吃饭了,知道吗?”
“是,李公公。”
于是,我被捆在长凳上之后,两名执刑的宫人似乎是为了讨那个李公公的欢喜,边打边骂。
“你这个臭乞丐,打你简直就是污了我们的板子!”
“那你先让我洗洗干净再打呗。”本姑娘不吃这套。
“嘴还犟着呢?是不是你们俩偷懒不使劲啊?”一旁监刑的人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也就是他,一次一次地让两个执刑的宫人下手越来越重。
“不敢不敢,李公公,这小娘们倔,我们一定把她的屁股打开花,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倔!”
“嗯,打吧。”
“是是。”
那板子一下一下落在我身上,除了一开始的几下,我却不觉得如何疼了,甚至还有心情和他们犟犟嘴,然后板子便挥得更高。
我的手扣紧了身下的长凳,木刺被我抠断扎在指甲缝里,却被我指甲缝里的污垢掩住了,看不出斑驳的血迹。
想不到,我没死在绒山猪手里,没死在妖龙利爪尖牙之下,却要死在我的同类手中?死在那个被称为太子的人的一句话之下?
板子一下下落在我的身上,可是,仍不是很疼啊。
“哟,小娘们,不叫?那就是还不疼咯?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打到她认错为止!”那李公公似乎在一旁站着无聊,一心想在我身上找点乐子,他挂满肥肉的面庞,凑到我的面前,得意地笑给我看。
他胖手一挥,于是那掌刑人将板子挥得更高。
“谁敢!”
想象中的重击并未能落下,我只听到我身后上方一声“嘭”的惊炸声,比临街吴爷爷炸糙米时的爆炸声还要响,震耳欲聋,差点盖过了师兄喊的那声“谁敢”。
“还不快退下!”兰凤阙跟不上他的速度,缉天銮已经一掌拍开那两名执刑的人,他才刚刚转过宫墙看到他们,就看到那两名执刑的、他的贴身太监,口吐鲜血飞射而出,重重摔在地上动也不动,想必是已经去了。二人已经是近十年的朋友了,缉天銮的性格他最清楚不过,面子上的冷漠,骨子里的残暴,这次几个宫人因为自己的命令却伤害了他如此重视的人,缉天銮盛怒之下一定不会给他们活路,他只能赶紧喊出声,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呵,退下?以大欺小,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此毒手,此等恶奴,还留在宫中作甚!”话音未落,缉天銮怒喝一声,法阵瞬间完成,天穴将【焚龙】倾吐而出,缉天銮衣袖一挥,【焚龙】似是有了灵智,直直对着那监刑的李公公冲了过去。
缉天銮却不屑一顾,眼睛只是盯着仙倾抚身上的血迹,虽然是黑衣裳,却能看出湿湿的地方,那肯定是……
“小倾,小倾?”他轻轻拉着我的手唤我,他明明力气那么大能拽得动一头龙,怎么拉着我的手却这样软绵温柔,仿佛被云朵包围一样。
“师兄,你怎么才来,小倾等了你好久,等得不耐烦了。师兄你瞧,这里还有几位哥哥看小倾无聊,陪小倾玩游戏呢。我身后的两位哥哥在比谁的板子举得高,小倾在给他们做裁判呢。”我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笑给他看。
“小倾,你说胡话了,师兄带你回去。”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我,我眼前有些模糊,只是感觉有什么发光的东西闪过,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大约是【焚龙】回了天穴,带着已经完成的使命。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现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小乞丐,是我缉天銮的师妹,此次你们不知情的围观者,我就留你们一条贱命,若有下次,缉天銮不介意——血洗王宫!”
“是、是……”周围人早就跪倒一片,赶紧唯唯诺诺地应着,生怕这个杀人魔鬼下一秒变脸,就要拿自己祭刀。
“天銮……”兰凤阙喘着粗气赶了过来,瞥了一眼缉天銮怀里的小乞丐,见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哦,凤阙,方才我以大欺小,用我甲级天罚之力杀了你宫里几个恶仆,你不会怪我吧?”
“天銮,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方才说了,不知者不罪,只是你这宫里面的后事恐怕要你麻烦了,太子殿下这么忙,近日里就别来我占天府找晦气了吧。”
兰凤阙咬了一口银牙,不再说话,目视着缉天銮离去。这件事,天銮也知道他没有错,身为堂堂仙麟稽第一大国那子佛的太子,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乞丐冲撞,令宫人惩罚她也实属正常,打死也是死不足惜的,只是,谁会想到,这小乞丐,竟然是缉天銮的师妹,国师新收的小徒儿。
自己与缉天銮好友多年,自然知道他对师妹的执念,如此冷酷无情的人望向其他天罚的师妹的目光竟然能叫人看出羡慕,可见他的执念多深。
如今终有一人能被国师瞧上眼,他心里不知道多开心,脸上难得露出来的喜色,一见到我便要带我去看他的小师妹,却……
“习德,你去处理一下他们三个的后事吧,记得要厚赏他们的家人。另外,再调三个人来赤方阁。”
“是,太子殿下。”
我被师兄轻轻抱着,路上不感到颠簸,却像是摇篮一样,都要把我晃得睡着了。
“师兄,我一点也不疼,真的。”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开口,突然说这样的话,脚步顿了一顿,接道:“马上就到家了。”
后来我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背上的伤口已经被清洗包扎好了,师兄盘腿坐在一旁修炼【焚龙】,见我这边有了动静,攸然睁开双眼,将【焚龙】收回,疾步向我走来。
“小倾,可有哪里不适?”
“师兄……”我蹙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凉……”
可不凉吗?我全身上下只着了一件肚兜与一条袭裤,虽然旁边烧着碳,【焚龙】散发的火气也不小,可是刚刚师兄将【焚龙】收回体内,瞬间屋子里就冷了下来,这才二月十五,天还冷着呢。
他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却没找到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突然,他似恍然大悟一样,来到我的床边,画了一个法阵,放到我的身下,那法阵散发着徐徐暖意,驱散了方才的寒冷。
“你背部有伤,不能穿衣,否则会溃烂发炎,我只能在你身下放个法术了。”
然后,他突然板起脸,在我床边坐下,严厉的目光看得我害怕,语气里原先的那丝宠爱荡然无存。
“小倾,你为何如此不听话!上次屠龙,你擅自跑出结界,这次我让你等我,你又跑出去,你为何总让我担心!”
“小倾,你可想变强?可想这世上再也没人能够欺辱得了你?”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