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和邓肯追逐一日国王的脚步终究没有能够离开新奥尔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守候,演唱会结束之后,音乐流淌的时光就能够成为他们短暂喘息的庇护所,赢得继续追逐光芒的勇气和能量。
但朱丽叶-斯蕾特(Juliette-Slate)不行。
她需要跟上乐队的脚步,她需要追随乐队的身影,她需要近距离地感受到那些汗水那些呼吸那些体温,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一直到自己拥抱到太阳为止,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从费城到坦帕,再到堪萨斯城、亚特兰大,然后是克利夫兰、夏洛特,再就是新奥尔良。
一路追随,一路狂奔,一路……靠近。
“赫!”
朱丽叶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左右打量着空旷的酒店房间,撕碎的粉红色连衣裙绵软无力地丢在猩红色地毯上,深深浅浅的水印几乎已经看不见,只有床单上残留的凌乱痕迹记录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爬上手臂,鸡皮疙瘩疯狂地往外冒,朱丽叶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双手环抱住肩膀,然后现实就缓缓灌入血液里:
马克西姆,离开了。
空荡荡的床铺、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没有猜错,一日国王应该已经离开新奥尔良,继续踏上巡演征程,前往下一座城市,就好像坦帕、就好像夏洛特发生的那几个夜晚一模一样。
朱丽叶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自夏洛特第一次进入马克西姆的酒店房间成为人人羡慕的“乐队女孩”之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很有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清晨起来面对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但她还是感觉到一阵空虚。
明明数个小时前还能够感受着马克西姆的体温,但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想念马克西姆了。
不由自主地,朱丽叶低头抱住被子,深呼吸一口气,让专属马克西姆的气息将自己包围,紧绷的思绪就渐渐舒缓下来,笑容又悄悄爬上了眉梢,似乎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猛地一下就将脑袋埋进被子里,羞涩之中透露出浓浓的甜蜜来。
这一切着实太不可思议,如同梦境般,美妙而瑰丽,每分每秒都是如此充实,让人想要尖叫欢呼。
整整一个星期密不可分的亲密时光,还有昨晚一日国王在新奥尔良的精彩演出,安可时刻的“年轻热血”就好像马克西姆演奏给她一个人倾听的情歌,仅仅只是在脑海里回想一下,就能够感受到七月四日的烟花在灵魂深处绽放,制造出间歇泉喷射般的快感,小腹不由自主地就再次滚烫地翻滚起来。
朱丽叶觉得自己好像在般的云朵上翩翩起舞。
用力、再用力,整个人深深埋在被子里,用力到骨骼和肌肉仿佛都要破碎一般,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够与马克西姆残留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体,然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分离。
从一无所知到欲壑难填,她的身体已经被全部打开,所有的美好和甜蜜顺着身体上下的每个毛孔融入其中,就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如此细腻而曼妙。
她的每一部分,马克西姆的每一部分,就好像草莓、柠檬、蜂蜜和薄荷混杂在一起,与成吨成吨的牛奶冰淇淋搅拌在一起,每分钟都置身于云端,每次都能够品尝到不同的味道。
“啊!”
朱丽叶终究没有能够忍住,尖叫了出来,即使声音全部消融在被子里,浑身的毛孔也还是全部打开。
就在上周四,也就是新奥尔良场正是拉开序幕的前一个晚上,朱丽叶喝咳嗽糖浆上瘾,连续灌了三大瓶,整个人亢奋到不行,陷入一种光怪陆离的状态,然后马克西姆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确保她一切都好。
马克西姆喜欢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即使依靠一些药物或者酒精,也从来不会过量。
而不像奥利和克里夫一样,克里夫是完全享受其中,至于奥利……则好像一点一点滑向深渊,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比上一次更加沉迷更加失控一些。
倒是罗南,自制得如同清道夫,在朱丽叶看来,罗南太过克制也太过理智,一点都不懂得享受人生,难免太过无趣。
不过,马克西姆的克制却和罗南不同,方式不同,理由也不同。
朱丽叶想着,马克西姆认为自己的美貌太重要了,不能随便乱动。他总是面对镜子精心打造自己的美丽形象,用一个小卷发机把他的金色短发卷出完美的小小波浪,并且认认真真地用护发素保护头发。
就好像现在,低头埋在被子里,朱丽叶就能够唤醒自己双手触碰马克西姆发丝的触感,心脏的跳动也就失去了控制。
“啊!啊啊啊!”
忍不住再次尖叫,但幸福到了极致之后,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哀伤起来——因为,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朱丽叶想着,也许,对马克西姆来说,她就是一个傻瓜,主动倒贴上来的骨肉皮,不过是露水姻缘而已,她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周围像她这样的女孩儿着实太多太多,就连克里夫身边都围绕着大堆大堆主动抛媚眼的女孩,更不要说罗南和马克西姆了。
朱丽叶现在都依旧记得,坦帕的演唱会结束之后,酒店大堂里聚集了六十多位女孩,全部都是希望能够成为入幕之宾的骨肉皮——可能在看不到的角角落落里还隐藏着更多,因为到了新奥尔良之后,女孩的数量就已经膨胀到了两百以上。
像朱丽叶这样从头开始一路跟随的骨肉皮们,感受无疑是最清晰也最直接的,一日国王的人气节节攀升,熙熙攘攘聚集在乐队身边的狂热歌迷越来越多,用眼睛和皮肤真实近距离真实感受这种变化。
朱丽叶为乐队感到开心,却忍不住暗暗悲伤起来,她虔诚地向圣母玛利亚祈祷,希望她不是巡演途中的一次性消耗品,更不是马克西姆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玩具,可是……可是,这并不容易。
如果不能得到一个隐秘的希望暗示着她是特殊的,她还能够靠近马克西姆,她大概会一直忧郁下去。
只要以后还能够再看见他,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