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相熟老警察的质疑,张木子叹了口气回答道:“吴伯,这就更证明我的确是遇到‘脏东西’了,所以才会一下子就掉了几十斤肉啊。”
“这么可能,世界上哪有能让人减肥的厉鬼。”这样怪诞的解释,吴天仁自然不信表情仍然狐疑的说道。
无奈之下,张木子仔细想了想说:“那好吴伯,你刚才说你昨天中午巡逻的时候和我碰过面是吗,我就说说见面时的过程好了。
当时你是骑着脚踏车正要回派出所吃午饭,买了‘陈记’的麻糬当中午的点心,我去镇邮局取包裹,你还请我吃了两块红豆麻糬是吗?”
“你,你真是木子,”听到这番话,吴天仁大吃一惊,望着张木子目瞪口呆的说道:“真的遇到了一下子就让人减掉几十斤肥肉的‘脏东西’!
这也太邪门了,亏得是你这胖仔,要是换个瘦的,还不就变成了‘人干’。”
“吴伯,现在我是胖是瘦并不重要,”见老警察终于相信了自己,张木子松了口气说道:“重要的是有二十几个人探险时遇到了‘脏东西’的攻击,失踪了。”
最糟的结果降临,吴天仁立刻重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任是做了半辈子警察,经历过形形色色成百上千的大小案件,也心头巨震,慌忙点头道:“这可是天大的案子,镇上的派出所无论如何都办不了。
至少要移交给分局刑事,不,恐怕至少也要圆北市局刑警大队出动才行,我马上通知‘上峰’。”,慌忙摘下了卡在肩膀上的警用通讯器。
“所长,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没有实证您就向分局汇报,不会有人信的。”站在老警察身后的一个高出同侪一个脑袋,浓眉大眼的五官瞧上去还稍有几分稚嫩,应该才二十多岁年纪,刚从警校毕业的高大青年,见长官不走‘程序’匆匆忙忙就要上报案情,急忙小声提醒道。
“不信又怎么样,我当了二十七年的警察,分局那几个课室长官论起来都是我的后辈,‘硬顶’的话就不信他们会不派人来。”吴天仁一愣,沉声说道:二十多个人失踪,这是多大的案子。
发生在咱们辖区所里所有人都难脱责任,要是再耽误了时间,我这个所长要离职,你们也都逃不过‘训诫’处分。”
“可就算您硬要分局派人来,也只能是普通巡警,绝不会直接出动大规模的搜索队,”青年警察望着长官毫不退让的说道:“到时候重新调查,恐怕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到时候咱们的责任更大。”
“嗯…”吴天仁一愣,沉吟着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木子不是说他们是在镇外大湖边野营,晚上‘揪’团去废矿坑探险,遇到的‘脏东西’吗,”青年警察毫不迟疑的建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给所有逃出来的同学做下登记,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去湖边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证人。
另一路给每个逃出来的同学做一份详细的笔录,有了这些文字证据后,把它们电邮给分局值班长官,那时再说明是十万火急的紧急情况的话…”
“好,不愧是‘圆台警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就照你说的做。”吴天仁眼睛一亮,打断了手下的话,之后望着张木子急急说道:“木子,你先跟我一起坐车去湖边,路上仔细给我讲讲案件发生的过程。
阿斌、小五,你们两人呆在着一边打电话叫出租车,一边记录好车站这些同学的数据,一会电传给我。
然后马上带这些同学直接回所里录口供,手脚麻利些,半小时内做完。”
“是。”几名警察听到长官的吩咐,齐声答应道,同一时间,张木子环顾四周,先朝身旁的两名死党,强笑着说了句,“大号、美梨,那我先跟吴伯走了,待会见。”;
之后向周围幸存的女生挥了挥手,“警察来了,大家总安心了吧,再见了。”,不等众人响应,便大步跳下候车站,钻进了警车之中。
几秒钟后,黑白双色汽车顶上的警灯再次耀眼的亮起,伴随着刺耳的‘呜呜…’鸣笛,载着张木子和吴天仁向天宫镇外的胡泊驶去。
路上,张木子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夜景,把除了自己浑浑噩噩中做的那些噩梦之外这两天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吴天仁讲了一遍,最后低头沮丧的说道:“…他们一定要去废矿坑探险,我怎么都阻挡不下。
早知道这样的话,昨天我就不该去找大号,而是拼着受罚回家,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非不信邪,好端端的一定要去‘撞鬼’,结果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还不都是年轻气盛,贪玩好奇惹的祸,”看到张木子黯然的样子,吴天仁也是心中有火却发不出,只能自认倒霉的说道:“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了,木子,如果没有你的话,恐怕候车亭里的那几个人也跑不出来。
说实话,虽然听说过你偶然也在宫庙‘起乩’驱邪,但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法术…”,两人说话间,警车已经来到了湖边。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湖水倒映着的皎洁月光,随着空旷野外荡漾起的微风扬着粼粼波浪,给人一种异常幽静的美感。
湖边一排野营木房中早已亮起了灯光,远离岸边的十几顶帐篷也闪烁着点点烛光,可以看出玩闹了一天的春游者们,大都做好了休息的准备。
不过被撕裂夜空的凄厉警笛声所惊扰,他们很快便都重新站上了野地。
打开车门走下车子,拿起警车上标配的无绳扩音器,吴天仁被闪耀的警灯映照的有些阴森的面孔紧绷着,望向错愕的人群,“各位市民,我是圆北警署新北分局天宫镇派出所‘警正’吴天仁。
刚接到报警,在镇外废矿山探险的三十余人遭到了意外,如果其中包括大家的亲友,请马上过来跟我做下登记。”
老警察的话回荡在夜空中,顿时引起了一片惊慌而焦急的询问,“警官,我儿子几小时前说跟新认识的朋友去探险,我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你讲的废矿山,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吴警官,我表弟和他朋友刚吃完晚饭就不见了,手机也打不通,八成就是去探险了,他们是出什么意外了?”;
“警官,我几个同学去镇外的废矿山探险了,我因为有点发热没跟去,他们现在怎么了?”。
“请大家冷静一下,”见场面过于纷乱,渐渐就要失控,警务经验丰富的吴天仁提高声线,通过扩音器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喊道:“废矿山那里的具体情况我们警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危险存在。
现在大家唯一能为去那里探险的亲友做的事,就是尽快把他们的身份信息登记给我,方便后续搜救的展开。
好了现在请自觉排好队,先从离我最近的人开始一个一个登记。”
听到老警察有条不紊地安排,湖边的人群虽然仍然是愁云惨淡,却还是安静了下来,这令之后的登记工作进行的异常顺利。
大约半小时后,探险人员名单便已经确定了下来,湖畔那些知道亲友获救之人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惊喜模样,而始终者的亲友们却渐渐情绪骚动的起来。
见到这一幕,做完登记的吴天仁已无心多加理会,嘴巴里喃喃自语着,“二十三个人,总共二十三人失踪,这要是都出了事,就真是惊天大案了…”,把警用记事本放回衣兜,钻进警车,向镇上赶去,身后则紧跟起了一条长长的车龙。
一路上,从最初的震撼中冷静下来的老警察,想到辖区里出了这样的案子,虽是离奇的无妄之灾,但也足以让自己万世不得翻身,不要说临退休前升到高级警正,就算是平安退休恐怕都成了一种奢望,心情不自觉的越来越沉重起来。
难道辛苦了一辈子,就这样不名誉的离职,越琢磨越觉得不甘心,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令其眼睛不觉一亮。
不过一想到这样做需要冒的风险,吴天仁又不免迟疑了起来,就在他犹豫之间,警车已经开进了天宫镇中。
偏僻村镇深夜街上少见行人,节能路灯虽然亮着,光线却十分不足,影影绰绰的将道路两旁一栋栋中古房子,照成了斑驳不堪的样子,汽车行驶其中,给人一种分外压抑的感觉。
顺着车窗望着明暗浑浊的街道,老警察的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突然向坐在身旁的张木子说道:“木子,我一会想带着所里的警员去废矿山转转,侦查一下现场,你能跟着我们去吗?”
“什么,”黑暗中,张木子一愣,错愕的脱口而出道:“吴叔,这种时候你还要到废矿山去,这不是,不是…”,虽然硬生生把不吉利的‘找死’两个字咽进了肚子,但话里不情愿的意思却已经表达的清清楚楚。